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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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新生活才真的开始。</p>

马车往东林寺去，多半天的功夫就到了。</p>

棺木并不往这边运，那动静太大，一个妾还不值当的这么折腾。其实燕姨娘死的不是时候，赶上沈夫人省亲，为着怕冲撞了沈夫人，当时就给运出去了，听说已经匆匆下葬。</p>

如今殷莳就是抱着燕姨娘的牌位过来而已。</p>

仆人已经提前来打点了，待她们到了，自有知客僧招待。寺庙这种地方就是常有人寄居，东林寺在方圆百里算是香火比较盛的，大户人家做法事做道场都找他家。原就修得许多院子、精舍便是做这用途的。</p>

殷莳在这里被安排了一间小小院子，不大，但打扫得非常干净。虽和家里院子比起来简单朴素了许多，但到这儿来的人本来也不是来享福的。</p>

知客僧说：“小僧法号淳远，姑娘但有事，都可找我。”</p>

知客僧就是要跟香客打交道的。殷莳不知道殷三老爷给庙里布施了多少，做道场又要花费多少，但她瞧着淳远眼神灵活，身上没什么香火气倒是烟火气挺浓的。</p>

她就咳了一声，唤道：“巧雀。”</p>

这是来之前她就跟巧雀说好了的。</p>

走到哪都得是钱开路。但她也不敢太直接，怕原身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故作天真地问：“我们去了，是不是准备些赏银，师父们给姨娘念经便更认真些？”</p>

青燕和巧雀都点头，很认可。便提前准备好了。</p>

巧雀便将预先备好的荷包拿出来。</p>

虽然三夫人指派了一个夫家姓高唤作“顺堂家的”的妈妈给殷莳，但殷莳跟她完全不熟，匆忙凑在一起，话都没说两句呢，还得磨合。这事也没提前知会她，所以还得殷莳这个主人亲自说话：“大师父，一点心意，请不要嫌弃。请师父们给我姨娘念经的时候多念两遍，我感激不尽。”</p>

淳远飞快地接过荷包揣进袖子里，表情和眼神都特别真诚：“阿弥陀佛，百善孝为先，施主尽可放心，但凡心诚，所求必应。”</p>

法事、念经什么的，当然好好做是更好的。但主要还是，殷莳希望自己这一年的生活能方便点。</p>

荷包里装的是铜钱，沉甸甸的，殷莳觉得自己够心诚了。</p>

看这位师父的眼神，这诚意他也接收到了。</p>

殷莳一低头，袖子掩住脸，哽咽了一下：“多谢。”</p>

等淳远离开了，高顺堂家的不满地道：“以后有事，姑娘都提前与我商量了再做。”</p>

她男人唤作高顺堂，是三夫人的陪房，如今跟着三爷，前程也还算好。但她一直没什么差事，赋闲在家，如今忽然得了个差事，虽算不得什么好差，总强过在家闲着。</p>

有差事才有工钱。没差事，主家只供给一口基本的米粮。所以人人都想领差事。</p>

这个差事预计为期一年，说起来也不算差了。只是没什么后续发展空间。因为姑娘们长大都是要嫁出去的。人力资源有限，三夫人一个庶子媳妇，自己还要在这个大宅门里打拼、宅斗，不太可能把自己的陪房送给个庶女。</p>

大概就是对付完了这一年，她跟四姑娘就各归各院了。既然如此，高顺堂家的就没打算太投入。不出岔子就行。</p>

但她瞧着四姑娘殷莳年纪不大，不免有点想拿捏的心思。</p>

殷莳并不怕她。因为这是个跟原身就不熟的人。</p>

殷莳只怕被熟悉的人看出来换了芯子，跟不熟的人就没什么可怕的。</p>

她说：“一点银钱小事，有什么要商量的，我又不是不能做主。别累着妈妈，有大事再跟妈妈商量。”</p>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高顺堂家的第一次拿捏就没成，便觉出殷莳不是个软和人，干笑道：“我盯着她们收拾屋子去。”</p>

便抢先进去了，遮羞。</p>

巧雀咋舌，凑在殷莳耳边夸她：“姑娘真会说话。”以前可没看出来。</p>

殷莳趁机对她说：“你记住，我没有姨娘了，以后不能像从前那样。”</p>

巧雀很认同，点头：“是，姑娘说得对。”</p>

高顺堂家的在屋里高声唤，她便赶紧进去帮忙了。</p>

这个时空有点身份的人，不分男女，出门都极其麻烦。不光是衣服、用具、被褥这些东西要自备，甚至连马桶都是从自家带的。</p>

殷莳先在厢房里喝茶，看着高妈妈、李婆子、巧雀、云鹃还有两个来送她们的健妇铺床摆物，整理箱笼。</p>

待都收拾好了，男仆和健妇们与高妈妈作别，回去了。</p>

高妈妈来告诉殷莳：“家里每个月会来送钱送东西，这些姑娘不用操心。有我呢。”</p>

殷莳点头：“钱送来了就交给巧雀，东西妈妈管着。你们各管各的，谁管的东西短了缺了谁负责。”</p>

连着两次拿捏失败，高妈妈心思彻底歇了。反正大家就这一年，对付过去就行了。等回去了，人家终究还是姑娘，她可能又要变回一个没有差事的妇人。</p>

终于把两只手往腰间一叠，低了头：“是。”</p>

殷莳为期一年的守孝生活由此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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