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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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仙道无大事。</p>

四下无人，太岳宗的两个守门小道童在山门下对坐，一人抱一只仙鹤，漫无边际地闲谈着。</p>

说完了西海有宗门因为那什么“四海堪舆图”的事情与上清山起了争端，再说上清山道宗的首徒竟不知为何暴毙，这道宗可是上清山的第一大宗……</p>

又说起，南疆那位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铸剑师也没了，冶剑谷现在正办白事。</p>

“咱们太上长老的归吾剑，可不就出自那位铸剑师之手么？”</p>

“许久没有见过太上长老了，听闻太上长老的剑法又有精进……”</p>

正说到这里，小道童中的一个忽然色变，目光呆滞地往山下看去：“师兄！师兄你看——”</p>

说话时他手上动作拽痛了仙鹤，仙鹤不满地扬颈叫了一声。</p>

被称作师兄的那名小道童循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p>

只见山门下青藤丛生白雾缥缈的山路上，一个红衣鲜明的修长身影正徐徐登阶而上，等走得近了点，还能看见他全无表情的面孔，以及身后背着的一把漆黑无光的长剑。</p>

师兄连滚带爬地撒开手中仙鹤站了起来：“快，快去告诉太上长老！”</p>

他师弟也立刻连滚带爬地去了。</p>

师兄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理了理衣襟，而后神色端肃地站在门外。</p>

很快，那人来到了他面前。</p>

道童师兄再度深吸一口气，面上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眼睛与来人对视。</p>

“……”</p>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大抵是有点坏了，不然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人——明明是那么好看的面孔，那么美的眼睛，却只觉浑身发冷呢？</p>

小道童板正见礼：“外客何人？何事登门？”</p>

那人语声简短平淡。</p>

“微雪宫，叶灼，前来问道。”</p>

小道童的声音则带有一丝不自然的僵硬：“请随我来。”</p>

众所周知，叶灼是一个剑修。</p>

他问的，也自然是剑道。</p>

如何问剑道？</p>

——自然是出剑切磋。</p>

太岳宗，无极道场。</p>

道场地面以黑白二色玉石砌出巨大的太极双鱼图案，玉石散发朦胧雾光，流露出一丝混沌初开般的道韵。</p>

无关人等、外门弟子与修为不足的弟子已经撤出场地，还留在这里的只有十几二十位用剑的高阶弟子，以及几位神态庄重的宗师长老。</p>

叶灼持剑静静站在道场北面的黑白分界处，在他对面，一位灰衣白发的佩剑老者缓步而来——正是太岳宗的太上长老蒲玄珲。</p>

太岳宗传承千年，底蕴深厚，乃是东南大派，太上长老蒲玄珲在此坐镇百年，更是名动一方的剑道巨擘。</p>

站在叶灼对面，蒲玄珲长老微颔首：“叶小友，别来无恙。”</p>

叶灼执晚辈礼：“谢长老关怀，无恙。”</p>

蒲玄珲的目光落在叶灼手中剑上，审视半晌。</p>

“近日，老朽多有听闻，冶剑谷中有神剑问世，引得九重雷劫。今见叶小友的剑，似与往日有所不同。”</p>

“剑已重锻，”叶灼道，“剑名‘无我’。”</p>

这就是承认冶剑谷那把引来九重雷劫的神剑正是此剑了。</p>

蒲玄珲的目光中流露赞叹：“好名字，想必叶小友的剑法，亦是更上一层楼了。”</p>

下方的弟子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人问答，心下不由赞叹，沉着缜定，好一派仙道大家风范。</p>

只有站在蒲玄珲背面的太岳掌门能看出，太上长老背在身后的左手，似乎有所轻颤。</p>

掌门自己，心中亦是不能平静。</p>

这剑如同画龙点睛，的确已不同往日了，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来。</p>

如此神剑，又握在这魔星手里，真不怪师叔祖失态……</p>

就见叶灼对蒲玄珲的客套之辞毫无反应，拔剑出鞘。</p>

“蒲长老，请赐教。”</p>

蒲玄珲亦是沉着拔剑：“叶小友，请指教。”</p>

霎时间一道冰凉剑光如寒天惊月，直掠蒲长老面门。</p>

这鬼魅冰霜般的一剑霎时间镇住一众弟子，观战区落针可闻。</p>

蒲长老面容镇定夷然不惧，横剑向前格挡。</p>

“归吾”剑，上古玄铁所铸，长五尺，宽七指，重千钧。</p>

太岳剑法，大巧若拙，重剑无锋。进似山倾，无处可避，退如山岳，浑然天成。</p>

剑锋相撞，剑气余波如风暴般向外席卷，蒲长老立时变招守势，脚下巍然不动，而叶灼身形变幻，剑似惊鸿一转，凌空劈下！</p>

恐怖剑势向外溢出，寒凉剑气令人魂摇魄动。</p>

剑气锵然相击，刹那天地生变，群山震颤。</p>

第一次见到此等打斗的弟子终于明白了为何要把其他同门撤出场外。</p>

天地气机风起云涌，剑光骤起绵延几乎无法看清，但见叶灼遍身凛冽，身形似雪，剑出如龙。</p>

众人看那风暴中央的红衣身影，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传闻中的简短描述。</p>

叶灼，天下第一剑。</p>

剑出无退路。</p>

太岳剑法巍然深沉，密不透风，对上这样酷烈决绝有进无退的剑法，本应天然胜出。可是百招过后，蒲玄珲的步伐，竟被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逼退一步。</p>

那一霎，如有惊龙自云中而出，一往无前，裹挟万千雷霆撞上擎天之柱。</p>

风云为之变色。</p>

第五百七十一招，天欲倒。</p>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招，山岳崩。</p>

归吾剑颤，几乎脱手而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