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逃不了，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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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晚便替她说出。</p>

“——没有。”</p>

“这门婚事，明面上还是两家早年口头约定的婚约，可实际上，已经和陛下赐婚无异。”</p>

抗旨拒婚，她没有这个能力。</p>

裴砚忱也从未给过她选择。</p>

抗旨不遵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就算是想效仿先前隐姓埋名，可萧邵为姜、裴两家婚事赐婚服珠翠添彩，明言直说了姜家姜祎之女，她若是隐姓埋名抗旨逃跑，她身后的姜家怎么办？</p>

是，她双亲确实已经故去，但姜家的基业呢？</p>

抗旨出逃，姜家基业被查封都是小事，她们姜家，以后便彻底成了罪臣，再也不必去谈什么未来。</p>

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真能自私到底，什么都不管，不管未来，不管姜家，不管身后事，只一心逃婚拒嫁，可在裴砚忱的眼皮子底下，她又能逃得了吗？</p>

能逃得掉吗？</p>

——她逃不了，也逃不掉。</p>

从最初的京城，到后来的益州，再到槐临，她试了太多次了，能用的法子早已用尽，她根本逃不了。</p>

逃不出他的掌控。</p>

无论有没有天子赐婚，无论顾不顾忌身后的姜家，单是从裴砚忱手里逃出去，她就做不到。</p>

紫烟手中的帕子搅成麻花条状，紧绷着下颌，好半晌，搜刮尽当前的处境，闷闷道出一句：</p>

“可、可老夫人还未真正同意这场婚事。”</p>

姜映晚抬头，看着面前眼眶通红、极力为她想法子的小丫头。</p>

她不想打击她，但，事实如此。</p>

“老夫人的反对意见，对裴砚忱根本没有约束力。”</p>

若是真有，若是他真听老夫人的，从最开始，便不会有这些纠缠。</p>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紫烟眼眶中压了多时的泪珠滚下来，“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p>

她那么明媚阳光的小姐，自从老爷夫人故去后，就鲜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她虽是个丫鬟，但真的不想，让主子未来那么长的一生，都永远不开心。</p>

见这丫头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姜映晚起身，用帕子去给她擦眼泪，同时将语气放缓，压下心底所有情绪，反过来安慰她：</p>

“傻丫头，何必将事情想得这么坏呢？”</p>

她语调努力放轻松，“你家小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谁都是一样的，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换个角度想，你家小姐嫁的是皇城最有权势的裴家嫡子，权倾朝野不说，后宅宁静、婆母喜欢、祖母爱戴，小姑子也情同姐妹，这样打着灯笼难寻的高嫁，你还奢求什么？”</p>

“可……可是……”紫烟泪珠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p>

“傻丫头，没什么可是。”姜映晚声线温柔，却也清寒。</p>

“姜家就剩我一个人，我不能让姜家祖祖辈辈积累的基业断送在我这里。”</p>

“父母含冤而死，我不能让他们一辈子的心血平白落在他人手中，被旁人霸占。”</p>

“紫烟，我从来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有父母留下的家业、祖辈的寸积铢累，与一代代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清名与尊誉。”</p>

紫烟止住眼泪，姜映晚给她擦泪水的动作停下，她叹了声，接着说：</p>

“父母留下的产业多，我们手里是有足够的银钱，话本子上所写的那种‘家财万贯、纵情声色，肆意挥霍’的生活也确实快活，但百年之后呢？”</p>

“我们肆意潇洒，挥霍一空，百年之后，姜家焉有未来？”</p>

“摒弃姜氏女的身份之后，就算将来真遇到了那所谓的想要执手一生的人，那我的孩子，将来长大后，面对的不是高官爵禄，而是几百年前，姜家祖辈最开始从微末打拼时的艰辛与寸步难行。”</p>

“更别提，我将来的孩子，在经历无数磋磨打击后，连认祖归宗都是奢望。”</p>

姜映晚侧身，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些未看完的账本上，声音已恢复了平静。</p>

“紫烟，人是要成长的。”</p>

“我不能永远停留在，从前只顾自己悲喜、不管身上责任的时候。”</p>

“姜家需要恢复曾经的荣华与巅峰，姜家的基业更不能断送在我手里，我能做的，是来维系姜家祖辈与父辈的基业与地位，并努力将之推到一个新的高度。”</p>

“这些，都不是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与肆意潇洒能给我的。”</p>

经过这些时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姜映晚被迫成长，在无数次的逃跑失败被抓的绝望后，也强迫着自己改变了心境。</p>

既然逃不掉，那便不逃了。</p>

康庄大道既已摆到了面前，那往前走便是了。</p>

嫁谁都是嫁，就当做，她与裴砚忱，只是两家在履行祖辈定下的姻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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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