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晚已经有了想嫁之人，你还想强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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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想起这位姜姑娘是与裴家有婚约的，虽然外面的人不知这门婚约的存在，但他这个兄弟知情，想到这一茬，段逾白瞬间闭嘴了。</p>

免得自己一个不留神胡说八道，影响了人家的感情。</p>

只是他虽然不再接着说，但他也没走，就安安静静闭着嘴、只睁着双眼继续往下看。</p>

裴砚忱来到窗前，视线往下一扫，</p>

便瞥见桥边站在一起说话的姜映晚和容时箐。</p>

他们之间很是熟稔，跟容时箐说话时，姜映晚的脸上是无任何防备的轻松与亲近，红唇不自觉地扬着。</p>

一双清凌湿润的水眸澄澈无波，甚至能从里面找到那晚她高热意识迷糊将他错认成别人时的依赖。</p>

由于距离过远，雅间中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p>

但能看到，容时箐从袖中拿出一支发簪递向面前的女子。</p>

桥边，容时箐有些忐忑地将买来的白玉发簪递过去，重提了上次的话题：</p>

“晚晚，答案想好了吗？”</p>

“你愿意嫁我吗？”</p>

问这两句时，他视线紧看着她。</p>

生怕她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p>

在她看着簪子沉默的那须臾的短暂时间，对容时箐来说，就像春秋那样漫长。</p>

好在。</p>

她很快接过了簪子。</p>

容时箐悬着的心，刹那间落了下来。</p>

他朝她看过去，听到她说，“好。”</p>

容时箐瞬间喜形于色。</p>

他克制着想抱一抱她的冲动，最后只压着喜悦将发簪给她戴在了头上。</p>

并说：“我现在认了生父，那大婚便按容家与姜家来算，不过不必担心，母亲为人温和慈爱，性子也好，我前几日跟她和父亲提了婚事的事，他们都很满意，也全都支持。”</p>

“今日回去之后，我便跟父亲母亲说，让他们尽快安排婚事定婚期。”</p>

而酒肆二楼，在姜映晚收那支发簪的那一刻，裴砚忱半握的指骨骤然间攥紧。</p>

他眉眼浓稠漆暗，无尽暗色的情绪在眼底深处被压抑着翻滚。</p>

雅间的气息仿佛被寒风掠过一样，冰冷刺骨。</p>

那种原本只存在于‘梦中’，在现实中鲜少出现的妒忌，在这一刻，如同失控的潮水，以一种难以抵挡的速度堆聚在心头。</p>

段逾白自然也看见了下面那一幕。</p>

他慢动作转头看向裴砚忱。</p>

眼中震惊诧异各种情绪都有，最后干笑着摸了摸鼻子说了句：</p>

“那什么……原来你和姜姑娘……退婚了啊？”</p>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得又心虚又磕巴。</p>

活像卡在嘴里吐也吐不出来的烫手山芋。</p>

话音落，段逾白没再敢在窗前待着看这场他这条小命消受不了的热闹。</p>

他手中的山水折扇摇的颇为心虚，脚步一转，半侧过身体便从窗前撤开往里面走去。</p>

并且边走边较为生硬地转开了话题——</p>

“这次盐税一案，本该早就启程去南江，但被临时牵扯出来的贪污受贿一案拖延了进度。”</p>

“今日早朝时，陛下已下令让大理寺协助我们查案，启程去南江处理盐税之事，最迟应该也就这几天了。”</p>

他不动声色地远离窗子，避开那股无形中的逼仄威压，甚至人都快挪到了门口。</p>

为了化解方才的尴尬，上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段逾白紧接着又说：</p>

“此去南江，应该还有场硬仗要打，我先让人好好去准备，争取早日回京。”</p>

—</p>

姜映晚应下婚事后，容时箐拉着她在繁华的朱雀街上又逛了一遍，边逛边为她说接下来成亲和成亲后的计划。</p>

待姜映晚与容时箐分别，再回到裴府时，时辰已快至申时。</p>

裴砚忱昨日并未说抚琴到此为止，姜映晚匆匆从马车上下来，正在想着去翠竹苑的时辰，刚踏进府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过来，慈爱笑着跟她说：</p>

“姑娘，老夫人想找您说说话，姑娘这会儿可方便？”</p>

姜映晚微怔，在应下之前，她看了眼当前的时辰，先问方嬷嬷：</p>

“裴大人可在府中？”</p>

方嬷嬷笑容更甚，“大人不在，近来朝事不少，大人一早便出去了，现在还未回府。”</p>

姜映晚听罢，点头应下，跟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p>

老夫人年纪大了，哪怕平时看着精神奕奕，但架不住岁月刀，天气稍微一变，便容易感染风寒。</p>

偏生老夫人又是个倔强的性子，每次身体偶有不适时，便不准家中小辈前去请安，怕将病气过给了旁人。</p>

这几日，姜映晚去了紫藤院几次，但一次都没见着老夫人，只差身边的方嬷嬷出来传话，说让她不必担心，待她身子好了，会让人去碧水阁喊她，来陪她说话。</p>

姜映晚跟着方嬷嬷来到紫藤院时，老夫人正在厅堂喝茶。</p>

见她进来，她放下茶盏，伸手热络地冲她招手。</p>

“晚晚，快来。”</p>

姜映晚唇畔扬起笑，几步上前，对着老夫人福身行礼后，第一句话便是问：</p>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p>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好多了，这人老了，不中用了，稍微有点寒风冷雨便易倒下去。”</p>

姜映晚看得出老夫人真心待她好，也感念她在那些贪婪的旁系撕破脸面的时候，及时派人拉她出困境。</p>

她自己也是真心喜欢和感激这个处处维护她、让她在偌大的裴府有一席立足之地、不被人在孤立无援的京城欺负的祖母。</p>

所以在老夫人话音落，她就反握住老夫人的手说：</p>

“祖母莫说傻话，您定能寿山福海。在前些年，我祖父先前身体抱恙时，父亲常在祖父风寒好后，为祖父煮补元气的参汤，我记得那方子，待回了碧水阁，我为祖母熬参汤送来。”</p>

老夫人一连说了好几个好。</p>

旁边的方嬷嬷也对会哄老夫人开心、会在老夫人身体抱恙时一天数次问老夫人的身子情况、时时为老夫人考虑、而且还知书达礼懂进退的姜映晚越发喜爱。</p>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他们裴家留不住。</p>

老夫人拉着姜映晚说了好一会儿话，话题才转到两家的婚事上。</p>

“祖母这几日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你们，没让你与砚忱过来，晚晚，祖母想再问问你，真想解除婚约？”</p>

姜映晚还是那个答案，“映晚心有所属，不敢误裴大人终身，裴大人清贵独绝、松姿鹤骨，合该配更好的女子，还望祖母能允许作废婚事。”</p>

老夫人长叹了口气。</p>

她虽不舍，但裴家是报恩，不是报仇，怎能在恩人之女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强行以恩情之名磋磨她的一生。</p>

“也罢。”她话中尽是惋惜，“终究是缺几分缘分。”</p>

“当年你父亲与裴家有缘无分无法促成婚事，如今，你与砚忱，不曾想也是缺这几分缘分。”</p>

老夫人压下心底惋惜，没在小辈面前说太多，以免让她心中有负罪感。</p>

只拍了拍姜映晚的手，点头说：</p>

“既然已有心上人，那这婚事，便作废罢。”</p>

姜映晚心念微动。</p>

短暂犹豫后，在老夫人说完，她适时提及了离开裴府的事。</p>

“这些时日蒙祖母费心照料，映晚感激不尽，但两家恩怨勾销，口头婚事也作罢，映晚再长住府中叨扰于理不合，我想着，这几日便搬出府中，让——”</p>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佯怒的老夫人打断。</p>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p>

老夫人态度很明确，“你与砚忱的婚事虽作罢，但两家情义不变，你父母都不在了，姜家旁系又都那副心肠，你一个弱女子，脱离裴府，在偌大的京城如何立足？”</p>

“晚晚，离府的事以后莫要再提，你喊我一声祖母，我便是你一辈子的祖母，裴府家大势大，哪里缺你那一处容身之处。”</p>

“你就听祖母的，好好在府中住着，祖母早就说过，这里便是你的家，无论你与砚忱的婚约在不在，无论你们能否结为连理，裴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