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羊和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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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贤王负手而立，望着治下的牧民正驱散着牛羊群。</p>

“父王，我们真的不随单于一起向北迁徙吗？”</p>

右贤王的儿子，哈木赤，恭立在右贤王身边问道。</p>

“呵呵，”右贤王眼中闪过不屑，“单于是被那个半汉人给骗了，为了躲避汉人，向北迁徙？说出来都让人笑话！</p>

我们是狼，汉人是羊，你听说过狼群躲避羊群的道理吗？”</p>

“父王，我还是觉得，不要小觑汉人为好，王庭停在河套草原这里离汉境太近，倘若汉人打过来的话....”</p>

在父王眼神的逼视下，哈木赤把话咽下，</p>

右贤王失望的看向儿子，拉着儿子的手，走到羊群前，抢过羊倌的长鞭，甩了个鞭花，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一头小羊羔身上，</p>

这头小羊羔痛苦的“咩”了一声，将头缩进羊群中，竟动都不敢动了！</p>

右贤王示意儿子看过去，</p>

整个羊群瞬间停住，无数头羊抱团缩在一起，瑟瑟发抖，</p>

“看明白了吗？”</p>

哈木赤点点头，</p>

“父王，看明白了。”</p>

右贤王还觉得不够，从靴中抽出匕首，大步向前，随手抓住一头羊，直视着小羊求饶的视线，将匕首缓缓没入羊腹内，</p>

羊摔倒在地，腹内的血汩汩流出，眼中生机也在逐渐消失，</p>

恐惧似乎拥有实质一般，迅速辐射整个羊群，</p>

这头死羊最近处的两头羊，摔倒在地，</p>

竟然被吓死了！</p>

随后以这三头羊为中心，又是快速倒下四五头羊，</p>

羊倌见状，连忙上前跪下，</p>

“尊贵的大王，如果再不挪走这些羊的尸体，羊群就都要被吓死了！我们就没有足够的肉食过冬了！”</p>

右贤王看着儿子，朝羊倌挥手道，</p>

“把尸体拖走。”</p>

羊倌如蒙大赦，连忙招呼人来，迅速的把羊尸挪走，哪怕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是被吓死了几头羊，</p>

等到将羊尸全部拽走后，羊群才算是止住死亡，</p>

哈木赤呆立在原地。</p>

右贤王走到儿子身前，直视着儿子空洞的双眼，</p>

一字一句顿道，</p>

“我们是狼，汉人是羊。”</p>

......</p>

是夜</p>

寒风肆意呼啸，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在草原，夜晚如果留宿在外，且没有火堆取暖的话，是会被活活冻死的！</p>

王庭正中羊毛大帐，散发着温暖的火光，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从帐内缓缓传来，</p>

过了一会儿，汉人女子的尸体，从帐内被扔出来，</p>

右贤王随意拉起一张毛毯，披在肩上，</p>

走向帐内的另外一人，</p>

一个相貌平平的汉人农夫，也是那个女人的丈夫，</p>

农夫身上并没有被绑住任何绳索，</p>

他两眼空洞，满脸是破碎的表情，直直的看向前方虚无，</p>

在整个过程中，右贤王一直是毫无防备的背对着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行动，</p>

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被抽掉魂魄的人偶。</p>

右贤王张开大手，从上方笼罩，抓住男人的脑袋，满眼厌恶，用着不熟练的汉语说道，</p>

“你这个废物。”</p>

男人绝望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他怔怔看向右贤王，喃喃道，</p>

“为什么？”</p>

是啊，</p>

为什么？</p>

这对夫妇，不过是被发到朔方郡充边种田的普通人，</p>

他们一辈子没做过恶，只是默默无闻渡过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晨昏，</p>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么大的苦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匈奴人糟蹋，</p>

他更不明白的是，</p>

同为人，为什么能对同类做出这么狠毒残忍的事情？！</p>

“因为你们是羊，我们是狼，</p>

狼吃羊，天经地义。”</p>

右贤王注视着男人的眼睛，</p>

男人的眼神，就与右贤王白日杀的那头羊，一模一样，</p>

无助，乞怜，弱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