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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峰和孙小刚走在小巷中,漫无目的地走着。</p>
这个地方本来只是一个城郊小村庄,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下,田地摇身一变成了工厂区,水田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有的二三层砖混的小高层,大都分则是铁皮房。</p>
这里来来往往的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二十来岁的姑娘、以及小伙居多,耳朵听到的也都是外地方言,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五十六个民族,几乎都到齐了。因为杂,因为年轻人多,所以,也比较乱。</p>
在这里,配戴红袖标的联防队员就是天,就是法,他们是这里的主宰,打工的人看到他们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的害怕。不得不怕呀,远离故乡,如风中落叶,水中浮萍,在权力面前,随时被碾压,随时被消亡,在他们制定的规矩面前,就是蝼蚁,就得服从,就得逆来顺受,否则,后果相当严重。</p>
“那接下来我们还是来说说你老婆的事情吧。”张晓峰望着黑乎乎的街道说道。</p>
孙小刚茫然地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呀,还要我说什么呢?”</p>
张晓峰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不,面包车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你们的身边,这不是偶然的,你们应当早就被人盯上了……”</p>
孙小刚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上?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和谁有仇呀?”</p>
“不是仇不仇的事,也许有人看上你老婆欧阳惠了。”张晓峰叹了口气。</p>
孙小刚马上急眼了:“我老婆已经结婚了,老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看上能有什么用?”</p>
张晓峰怒骂道:“你他娘的脑袋怎么不开窍啊?抢你家欧阳惠是拿去卖,不是做老婆,懂不懂?榆木疙瘩!”</p>
孙小刚呆滞了,感觉天旋地转,“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抓住头发,蹲了下去。</p>
张晓峰上前一下把他拎起来:“现在哭有什么用?你还是男人吗?”</p>
孙小刚像疯了一样,紧紧抓着他:“张晓峰……兄弟,平时哥对你咋样?你一定帮帮哥,好吗?帮帮哥……”</p>
张晓峰拍开他的手,说:“我这不是在问你话吗,你冷静点行么?”</p>
“好,好好!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p>
张晓峰问:“你仔细想一想,你和老婆今晚上请假的事情有哪些人知道?”</p>
孙小刚努力回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没人知道呀,我谁也不告诉,宿舍里的人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人回来,他们只是在厂门口遛达一圈就又去加班了……”</p>
张晓峰提醒道:“怎么没人知道?你请假,车间主任不知道吗,组长不知道吗?”</p>
“对对,你说得对!杨家海知道!除了他,没别人了,组长今天有事,根本就没来,是我去他办公室请假的,当时就他一个人在里面……”</p>
“你确定你们夫妻请假的事情,只有杨家海一个人知道?”张晓峰再次确认。</p>
“我确定!下班吃晚饭的时候我和老婆一直在一起,她回宿舍换衣服回来也跟我说过,她们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孙步刚肯定地点头。</p>
听到这个情况,张晓峰的眼里立即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他咬牙切齿地说:“这狗东西!你家惠惠被抢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我在厂里,他就不待见我,炒掉我的就是他。本来想放他一马的……没想到……”</p>
“啊?”骆小刚又愣住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张晓峰了。</p>
张晓峰马上孙小刚吩咐道:“你回去把你的工衣拿来,在这里等我,记住,谁也别告诉,就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免得打草惊蛇!我现在去买点东西。”</p>
两人分开后,张晓峰去沿街的小铺买了一些顔料、冥币、香、蜡烛,还从小铺里找到了一个圣诞节出售的黑色斗笠,然后才回到两人约定的地方。</p>
孙小刚早就拿来了工衣,看到张晓峰,递给了他:“你想做什么?”</p>
张晓峰说:“扮鬼!”</p>
一边说,一边换上工衣,让孙小刚把他的衣服拿走。又从袋子里拿出顔料来:“过来,帮我擦擦……”</p>
他们俩个折腾了一会,张晓峰脸上、手上、身上红的红,绿的绿,他戴上斗笠,问“像不像?”</p>
孙小刚说:“像是像,可是,你怎么进得去宿舍楼呀?”</p>
张晓峰说:“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先回去睡觉,事已至此,你就是再担心也没有用,等我深夜以后去套出杨家海的话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救人计划。记住,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提……”</p>
等夜深人静,他借助排水管爬到工厂宿舍的楼顶,才又跳到张家海那间的窗台,用戴好手套的手拔开窗子,走过洗手间,进到房间里。</p>
这时候的杨家海,晚上因为和手下女工友大战了一场,结束后又去车间盯着工人干活了几个小时,已经睡如死猪,一点响动根本就惊醒不了他。</p>
张晓峰放下装老鼠的纸箱,把它们放出来。这些老鼠是从宠物店买来的竹鼠。又在房间的地上散了一些冥币,点几只香,在杨家海睡的床下点上一根蜡烛,让少许光露出来,这样房间才有点亮度,蒙蒙胧胧地看得见一点东西。</p>
准备就绪,他才搬上一只椅子坐在木床对面的墙下,像一个巫婆一样颤抖着,嘴里拖长声音:“杨家海……杨家海……杨家海……”一声比一声凄惨。</p>
杨家海听到矇矇眬眬的叫声,从睡梦中惊醒!</p>
他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整个房间里鬼气森森,床前对面坐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人绿眼睛,红嘴唇,双手银光闪闪……吓得他大叫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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