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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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逃之间。</p>

不知遁出几万里，柏起终于甩掉楚霸王。</p>

“呼——”</p>

他长长舒一口气，止步一块高大山石前。</p>

复盘刚才一战，他心中大叫失策。</p>

行兵布阵，才是他所长。</p>

刚才，他却放弃大军，与对方单打独斗。</p>

以己之短攻人所长，正中对方下怀。</p>

脑中复盘，柏起无意打量起倚靠的这块山石。</p>

巨大山石，殊为奇异。</p>

高十尺，两道横纹将巨石等分成上下三段。</p>

最上端，月白如莹玉。</p>

中间部分，玄黄如黄玉。</p>

巨石底端，赤褐如鸡血石。</p>

啧啧，好漂亮的石头。</p>

柏起心中赞叹。</p>

许是大战劳累，他斜倚巨石，眼皮竟然有些松弛。</p>

“人心惟危，”</p>

“道心惟危。”</p>

……</p>

低微的《道经》诵读声，不知道从何处响起。</p>

如同催眠童谣，令柏起昏昏欲睡。</p>

半睡半醒间，白起的手轻轻碰触到巨石玄黄色部分。</p>

刹那间，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p>

长平战场，烽火连天，硝烟四起。</p>

神枪箭雨！</p>

他抖枪杀出，一枪化万枪。</p>

万余士兵，身体被射穿。</p>

一双双惊恐眼眸，充满恐惧与绝望。</p>

一万……</p>

五万……</p>

二十万……</p>

四十万！</p>

四十万双眼睛，充满惊惧，绝望，怨憎……</p>

就那么恨恨瞪着他。</p>

一战斩敌四十万！</p>

这曾经被他视为荣耀的战功，此刻却如沉甸甸的罪孽压在心头。</p>

“吾一生为国，开疆拓土。”</p>

“杀人虽众，当不为罪！”</p>

柏起心中高声呐喊。</p>

他想喊，却张不开口。</p>

想站，却撑不起身。</p>

想看，却睁不开眼。</p>

双眼缝隙，透进迷蒙白光。</p>

白色光芒之中，似有一道修长身影，道：</p>

“开疆拓土，自不为罪。”</p>

“上善伐谋，攻城为下。”</p>

“不战而屈之人兵，方为上策。”</p>

柏起不服，辩解道：</p>

“战与不战，道不同尔，殊途同归。”</p>

光芒中的修长身影，摇摇头，道：</p>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可曾想过，被你夺去生命的百万人，亡魂无以安置，怨念难以消除？”</p>

柏起心底一颤。</p>

百万双惊惧眼眸，浮现他眼前。</p>

充满绝望，怨憎…</p>

终于。</p>

白起面露愧色，低头道：</p>

“吾一生尽忠赢皇，未虑及此。”</p>

突然。</p>

他身子一晃，猛然惊醒。</p>

手扶温润巨石，他怅然若失：</p>

“难道，是我错了？”</p>

轻叹一声，他顺势坐地。</p>

摘下头盔放到腿上，后脑抵住赤褐色的巨石底端。</p>

刚刚惊醒的大脑，再度昏昏欲睡。</p>

恍忽之间，他听到一阵贺喜声。</p>

“恭喜柏老爷，喜得贵子！”</p>

“小公子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必是人中龙凤！”</p>

“呱，呱，呱——”</p>

……</p>

柏起心中惊奇。</p>

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他刚出生时的画面。</p>

呱呱落地的新生儿，正是他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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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