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溺深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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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小森只是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宁丰这才重新看向《智脑果实种植计划》的详细内容。</p>

“将原宿主的尸体种入特定的培养泥土……”</p>

“结成的果实，以血红色为成熟……”</p>

“果肉的部分，交由校医进行培养液升级……”</p>

“果核的部分，则在抽取核心液体以后，注入克隆体……”</p>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看的宁丰不由地呼吸急促。</p>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小森的衣角，心都揪了起来。</p>

宁丰不禁回想着自己的过去。</p>

他经历过辐射前的美好生活，也经历过辐射后的人间炼狱。</p>

他和父母努力在末日之下艰难求生，也亲眼看着他们被辐射疯魔的病人杀死，变成了冰冷的盒子。</p>

但是自己别说是墓碑，就连一个没有污染指标的供品都买不起。</p>

工作上，被老板压榨，稿费连温饱都成问题，辐射肺病却日益加重。</p>

宁丰一度觉的，自己的生活已经十分痛苦了。</p>

可是和小森比起来呢？</p>

自己好歹得到过父母的爱意。</p>

可小森……明明生活条件在当年已经首屈一指，却被父亲看成是废物？</p>

最终……在其父亲心目当中，还不如一个完美的克隆体来的重要？</p>

一时间，宁丰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部的疼痛，仿佛都没有办法抑制。</p>

杨诚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道：</p>

“宁丰，你怎么了？”</p>

宁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沙哑的喘着气，看着邮箱里弹出的一张张照片。</p>

这里头，有小森母亲的照片。</p>

也有……小森被埋葬的地方。</p>

“原来……小森早就死了……”宁丰喃喃道：“这就是沈聪想让我们知道的真相吗？”</p>

“为了自己的克隆计划，为了得到更多的资金支持，教导主任梁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孩子死去，然后利用他们的记忆和情感，将克隆体变成本尊？”</p>

宁丰抱着小森缓缓起身，微微低着头，看着小森的眼神满是心疼：</p>

“杨诚，你是对的。”</p>

“应该让小森知道这些，但……不单单是为了我们的任务。”</p>

“也是为了，让小森知道一个真相。”</p>

“他只有恢复所有的记忆，才能决定，今后要面对怎样的人生。”</p>

随后，宁丰看向了梁昉：“说明合作条件吧。”</p>

梁昉微眯着双眼：“我需要小森身上的一点血液，这件事情可以在事成之后再做。这是我和沈聪的交易。”</p>

“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们杀死梁施。”</p>

宁丰冷冷一笑：</p>

“你不会这么好心。”</p>

“杀死梁施，必然也是沈聪交给你的任务。”</p>

“要不是觊觎杨诚的实力，你现在恐怕已经直接对我和小森动手了，不是吗？”</p>

“不过……算了。”</p>

“时间紧迫，我就吃点亏，合作就这么开展吧。”</p>

……</p>

很快，众人重新来到了后花园。</p>

这里依旧是静悄悄的。</p>

然而，再次看到眼前这些果树和果实的时候，哪怕阳光明媚，但投射在果树上的璀璨光明，只让宁丰感觉愈发的心冷。</p>

怀中，小森开始苏醒：“宁丰哥哥，我们怎么……”</p>

宁丰将小森小心放到地上，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露出一丝心疼的笑容：</p>

“小森。”</p>

“哥哥其实很纠结，要不要让你看到真相。”</p>

“但是……如果就这么瞒着你，哥哥就太自私了。”</p>

“哥哥想让你自己想起一切，然后……自己去做选择。”</p>

“来！”</p>

说着，宁丰伸出手，温柔地呢喃：</p>

“相信哥哥。”</p>

“接下来……也许会很痛苦，但是……哥哥会陪着你。”</p>

小森的动作有些茫然，但他还是信任的握紧了宁丰的手。</p>

宁丰又看向小海：“你也跟哥哥来吧。”</p>

小海已经越来越木讷，甚至就像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一样。</p>

过了数秒的停顿，他才牵起宁丰的另一只手。</p>

宁丰根据邮件上的照片，带着小森和小海，来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偏僻角落里。</p>

这里是《智脑果实培育计划》种下的第一棵树，也是属于小森的树。</p>

眼前，树木已经枯死，果实已经被采摘完成。</p>

可是，小森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些失神恍惚的，一点点走到了树下。</p>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痛苦的悲鸣了一声，影子里的藤蔓触手，不受控制的刺出，并不断挖掘着枯树下的泥土。</p>

很快，一个玻璃棺材映入眼帘。</p>

棺材小小的，用锁链束缚着，里头躺着一具神态蜷缩的骷髅。</p>

这一刻，小森忽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p>

“原来……我已经……死了……”</p>

“是啊……那一天，我被绑上了手术台，我很痛苦……”</p>

“我……我没有死，身体却产生了变化……”</p>

“也因为这个变化，却让主任欣喜若狂……”</p>

“然后，我看着爸爸……走进来……说继续实验……白衣伯伯……没能救的下我……”</p>

“我……我……”</p>

小森痛苦的蹲在地上，发出低声的抽泣声。</p>

顷刻间，四周所有的果树，不管是枯死的，还是盛开当中的，都宛若有感，开始摆动起它们的枝条。</p>

小海一点点的走到了小森的面前。</p>

还有更多的孩子，伴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出现在了后花园的门口。</p>

杨诚和梁昉表情各异，注视着这些孩子，僵硬木讷的朝着小森靠拢。</p>

杨诚不由的看向宁丰，面露惊疑：“这是怎么回事？”</p>

宁丰叹了口气，喃喃道：“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这个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是不存在的。”</p>

“自始至终，只有小森一个人！”</p>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小森无意识的演变出来的。”</p>

“因为……一个人被封印在玻璃棺材里，成为克隆体的踏脚石，是多么凄凉和孤独的结局！”</p>

小森缓缓点头，一双小拳头忍不住攥紧：</p>

“我想起来了……”</p>

“我太孤单了，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让爸爸满意。”</p>

“在这潮湿的泥土里，我日思夜想，感知着身边越来越多和我一样的孩子。”</p>

“最终……我幻想出了他们。”</p>

所有的孩子，开始一点点化作漫天萤火，就像展翅飞翔的蝴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