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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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点起一根烟。</p>

在她脚边，匍匐着一只呛了水，咳得肺都快吐出来的少年。</p>

他长得很漂亮，就算被人按在冰水里窒息，再拽着头发把头提出来，那张脸也没有丝毫狼狈。</p>

水珠滚下他湿漉漉的眼睫，鼻尖眼尾和唇瓣被冰水冻得发红，抬眼望过去时，浓密纤长的黑色眼睫颤了颤，抬起，是一双灰蓝色的眸。</p>

他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唇角快乐地勾起，藏在清冷皮囊下的艳气，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p>

像是擅长魅惑勾引，又以人心脏为食的水鬼。</p>

他爬过去，抱住女人的腿，眷恋地蹭她。</p>

“妈妈，我今天的表现不好吗？”</p>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的。”</p>

“妈妈……不要不理我……”</p>

女人险恶地一脚踹开他，夹着烟的手一指，得令的保镖又把他拖过来，拽着他的头往冰盆里按。</p>

这一次按的久了点，挣扎的动作变得微弱，直至消失。</p>

女人把视线转开，又等了几秒，这才淡淡开口：“救他。”</p>

法尔森被打了一针，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猛地震了几下，少年翻身跪趴在地，吐了很多水。</p>

吐完又笑，笑嘻嘻地扯过旁边保镖的衣角擦干净脸，不依不饶地靠近女人，“为什么心软？为什么不杀我？”</p>

“妈妈，你爱我。”</p>

被法尔森称为“妈妈”的现任环保部部长雅米抬手，烟灰蓄了一节，停在半空。</p>

法尔森听话地把手掌放在烟头底下，雅米将烟捻灭在他掌心，高温灼烧时，法尔森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愉悦、讨好地笑了起来。</p>

雅米相信，如果不是她不许他做出太出格的行为，法尔森很可能会把烟头都吃下去。</p>

雅米皱眉。</p>

恶心的下流东西。</p>

如果不是他还有用，她不可能留他三个月这么久。</p>

雅米挥退保镖们，房间里只留下她和法尔森。</p>

此时已是凌晨，雅米走到窗边望着黑沉沉的海面，玻璃窗倒映着她那张温暖亲和的脸。</p>

上面悄悄下的指令，要她跟着船时刻关注船上的交易情况。</p>

这种麻烦事甩到她身上，多半是那帮居心不良的狗屎东西给她设的局，因为长了一张没什么攻击力的脸就一直被人惦记着，就算不能真吃上，也多少要揩点油。</p>

她倒是不太介意这种事，在她这个阶级做点你情我愿的小交易完全没有问题，但那帮人实在太抠，对她的竞升没有屁用。</p>

雅米看着玻璃，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定定望着她的法尔森身上，心情更加烦躁。</p>

脑子不好的变态，缺爱又扭曲的精神病。</p>

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温和，她向法尔森招招手，法尔森便乖乖地走了过来。</p>

他按照雅米教他的姿势，跪好，仰着头看她，双手背到后面，表情无辜又可怜。</p>

雅米碰了碰他被人打青的脸蛋，怜悯道：“妈妈只是太生气了，很痛吧？抱歉，法尔森可以原谅妈妈吗？”</p>

“是我先犯错，不该违背妈妈的意愿，偷偷上船。”法尔森乖顺道：“对不起。”</p>

雅米指尖掠过他被冻红的耳尖，轻轻碰了碰。</p>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有一个朋友很想认识你，他在672，等下换身好看点的衣服，去找他。”</p>

法尔森疑惑道：“是白日梦的股东？他也要杀？”</p>

雅米皱眉，给了法尔森一巴掌，声音骤然冷沉：“别装傻，你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p>

法尔森柔弱地倒在一边，捂着脸小声说：“可是，我还没成年，您之前从来不……”</p>

雅米笑出声，半蹲下来又特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手是暖的，语气也是和缓的：</p>

“你不愿意做的话，就去死吧。”</p>

法尔森沉默，雅米欣赏似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些有意思的痛苦。</p>

没有。</p>

雅米意兴阑珊地起身。</p>

法尔森揉了下眼睛，突然问道：“妈妈，你爱我吗？”</p>

雅米敷衍道：“当然爱啦。”</p>

法尔森张开双手，“那抱抱我吧。”</p>

他身上都是水，即使刚洗过澡，气味很干净，雅米也不想碰他。</p>

雅米后退两步，转身，摆摆手：“明天再说，我今天很累了。”</p>

一道带着冷意的气息突然逼近，脖子上传来剧痛，雅米猛地瞪大眼睛。</p>

她扒着法尔森的手，所有呼救声都被堵回嗓子里，法尔森把小刀往雅米脖子里捅深了几寸，直到她失去生命体征，才松手停下。</p>

法尔森松手，叹了口气，嘟嘟囔囔道：“第五个……总是这样，讨厌。”</p>

他拖着雅米的尸体，把她放进浴缸，合上了她的眼睛后，又从她的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去敲672的门。</p>

一只粗糙的手把他拉进房间。</p>

几分钟后，法尔森穿着干净的男装出来，走到船的尽头，观察玻璃面上自己的影子。</p>

发型OK，表情OK，衣服有点大，勉强OK。</p>

他别过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p>

刚刚弄出来的血腥气散得一干二净，此刻的他干净清爽。</p>

非常完美。</p>

即便他的新妈妈已经死了，看不见，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p>

说不定会有灵魂，说不定灵魂在看。</p>

想到那个奋不顾身，将他搂进怀里，为了他而死的青年，法尔森忍不住笑。</p>

真是很温暖的怀抱呢。</p>

他还想再体验一下。</p>

-</p>

顺利完成假死计划，混入实验室的沈言，打了个喷嚏。</p>

实验室的确冷，为了渐缓尸体腐臭速度，温度一直在十五度上下。</p>

还好这些工作日记就要看完了。</p>

沈言加快翻阅的速度，试图把这些东西和作者写的对上号。</p>

人体改造、基因重置……残次品H762号。</p>

沈言把关于H762号的资料抽出来细看。</p>

H762，本名瓦伦·卢森德，二十岁，三年前在第七区的联邦联合学校就读，经过选拔成为普通人类提升计划中的一员。</p>

和他同一批的志愿者都已经死了，而他的精神状态也在整整三年的实验中变得极其不稳定。</p>

最近的一次测试结束后，他突然失控暴起伤人，让当时收容他的试验所损失惨重。</p>

资助试验所的商人很不满意，确定他是没可能再产出价值的残次品后，把人直接转手给了这次轮船聚会的主办方。</p>

船上临时实验室的安置，一半是为了观察那些动物形态怪物的表现、合理收集人类素材进行研究，另一半则是为了控制瓦伦。</p>

白天刚上船时，瓦伦没有醒来的迹象，一切平稳运行。</p>

但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受到未知原因的影响，瓦伦睁开眼睛，并开始试图破坏收容器材。</p>

打了比平时多三倍的催眠剂，才勉强让他重新陷入休眠。</p>

后面关于能力、状态等细致的内容，沈言没继续看，把材料往自己终端里拷了一份后，起身伸了个懒腰。</p>

角落里，被他堵住嘴巴的两个守夜的研究员，畏惧惊恐地望着他。</p>

沈言凑过去，蹲下来，和善道：“怕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些尸体的去处，顺路过来看。”</p>

他把枪拿出来，好声好气地和他们商量：“我等下可以放开你们，你们带我去找瓦伦，这个交易怎么样？同意点点头。”</p>

压根不是选择。</p>

两个研究员互相对视一眼，怯怯地点了点头。</p>

沈言先把枪上膛，对着二人，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带。</p>

枪口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你叫一，你叫二，乖乖听话，我今天杀生有点多，不想在生死债上再添一笔，懂？”</p>

两人顿了一下，然后疯狂点头。</p>

沈言看他俩吓得瑟瑟发抖，一边感慨自己真的很有表演方面的天赋，一边继续扬起非常不合时宜的、灿烂的笑容。</p>

“为什么不说话？”沈言把枪收起来，苦恼地挠了挠头，“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很多字了，按照正常流程，你们现在应该和我当朋友。”</p>

研究员一眼里的无语和诧异都快冒出来了，对于小命的珍惜让他没破口大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