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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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博瀚出门之后，商叶初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p>

为了投其所好，商叶初这几天把郑博瀚过往的所有采访和文章都看了一遍。由于对方的电视剧作品太多，不可能看得完，商叶初只好去网上搜索这些剧的文字版分集剧情，咬着牙硬生生用脑子记住了。</p>

为了增加可信程度，商叶初还专门去了绿瓣网——国内最大的书影音评价推荐网站，找到了郑博瀚的作品组，在里面摘取了热度最高的剧评和人物解析，死记硬背了下来。</p>

没办法，她现在的条件还是太一般了。只能死死抓住郑博瀚这根救命稻草。娱乐圈的机会稍纵即逝，无谓的矜持在这个圈子里只会葬送一切。</p>

这种做法当然对大脑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事实上，商叶初的大脑现在又累又亢奋，左右脑仿佛分成了两个半区。右半区在尖叫：“机遇！机遇！机遇！”左半区则在叫嚣：“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需要糖！我需要糖！”</p>

商叶初从怀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剥开银纸放入口中。——不是代可可脂巧克力，而是商叶初放血在超市里买的高级货。她这几天用脑过度，需要好好款待一下自己可怜的大脑。</p>

甜蜜的滋味在口中融化，绸子般的口感让商叶初陶醉地闭上眼睛，舒展了眉头。</p>

糖分就是如此让人类上瘾。糖……糖……戏……戏……商叶初含糊地在舌尖滚动着这几个字，难得地放空了大脑。</p>

“我说……”</p>

一道声音打断了商叶初的沉醉，商叶初没有睁开眼睛，懒洋洋道：“嗯？”</p>

发出声音的103道：“难得你闲下来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p>

“你还有问题需要问我？”商叶初慢吞吞道，“你不是近乎全知吗？”</p>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这是你的自由。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103答非所问。</p>

“你问吧。”商叶初心情还不错。</p>

103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或者说，你到底在急些什么？”</p>

“什么着急？”商叶初依然没有睁眼。</p>

103不客气道：“你这是在明知故问。”</p>

商叶初不说话了。她是真的很累。</p>

“你在用一种近乎揠苗助长的方式逼迫自己进步——变聪明、变漂亮、变高，读书，接戏，跑龙套。”103道，“可这些事情明明没那么着急的。你现在二十岁，以人类的年龄而论，你还很年轻。”</p>

103是真的不能理解。</p>

商叶初将巧克力包装纸团成团塞回怀里，“你在担心我透支健康？可我的体重不是可以兑换健康值吗？如果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多吃两斤肉‘补’回来也是一样的。”</p>

“你说的是没错。理论上来讲，即便你把自己熬成癌症，只要用六十公斤体重兑换六十点健康值，也可以立刻百病全消。”103的声音十分空茫，不是通过声波传递，而是直接压入商叶初的脑海中，显得格外有压迫感。</p>

“可你明明有更轻松的方式。比如，先不兑换智力，而是兑换美貌，把自己变成一个漂亮的花瓶。”103的声音镇定、客观而冷酷，“然后利用这副皮囊，去依附一个有钱人——你们地球人称之为‘煤老板’的那种，让他给你投资一部大制作。你可以立刻成为主角，并且不用吃苦。”</p>

商叶初没有说话，103便继续道：“经过我的计算，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因为男人都喜欢美貌而愚蠢的女人。”</p>

商叶初霍然睁开了眼睛。</p>

103停下了自己的演说，沉默片刻，道：“你在生气。”</p>

商叶初“呵呵”一笑，“谢谢，你居然看得出来。”</p>

103纠正道：“从你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是根据激素水平检验出来的。”</p>

商叶初捏了捏自己的颈椎，发出轻微的脆响。</p>

“你觉得我在羞辱你？”103不以为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在乎的东西只有任务效率和成功率，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羞辱你身上。”</p>

商叶初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p>

“你要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高投入低回报的赔本生意。如果我可以换宿主，早在第一天就会离开。”103道，“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急功近利？既然你这么着急，你为什么不选择我说的那种方法？”</p>

商叶初警惕道：“怎么，难道我选择了你说的那种方法，你会把我的智商都收回去，换成美貌值吗？”</p>

“这怎么可能。”103冷冷道，“你没有常识吗？你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完毕了，兑出去的数值就像泼出去的水。打个你能听懂的比方——</p>

“开机那天你吃了一块烤乳猪肉。厨师可以将活猪变成一块烤乳猪肉，农场主难道可以将一块烤乳猪肉还原成一头活猪吗？”</p>

商叶初并未介怀103将她比喻成了一头活猪，反而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一直担心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梦幻泡影，一觉醒来就会变成从前的样子。现在知道兑换是不可逆的，真是天大的好消息。</p>

即便这个系统有一天离开了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回上辈子那个傻妞了。</p>

“好了，商叶初女士。问答时间完毕，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作为交换，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103不耐烦道，“你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别用‘出名要趁早’之类的话敷衍我。”</p>

103实在受够了商叶初的不要命一样的生活作息，万一对方一个没看住死了，他就会留下一笔失败的任务记录。对于系统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p>

商叶初眼神空茫地注视着天花板，缓缓道：“这样吧。你再告诉我一件事。给我解惑之后，我就回答你的问题。”</p>

“什么问题？”</p>

商叶初的目光聚焦在某个点上。</p>

“为什么是我？”</p>

“什么？”103不解道，“这是什么问题？”</p>

商叶初坐正了身子，耐心地一字一顿道：“为什么，绑定这个系统的人会是我？”</p>

在103回答之前，商叶初站起身来，走向窗边，一边走一边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什么是我？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p>

如果是人类，此刻也许会拐弯抹角地故弄玄虚一番。但103是系统。</p>

103毫不犹豫地、毫不留情地回答道：“没有。你没有任何特别之处。”</p>

“你还真是直接。”商叶初失笑道，“我还以为我是天命之女、世界之子什么的呢。”</p>

103冷静道：“绑定完全是随机的。无论男女老少，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有可能。绑定你，与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真希望绑定的不是你。”</p>

“那为什么恰巧是用体重兑换？”商叶初已经习惯了103的冷嘲热讽，把对方当成一个说风凉话的机器人就行了。</p>

“用什么东西兑换，视绑定者的情况而定。兑换的锚点被设定为‘被绑定者最不缺的东西’。”103的语气客观严肃得如同《走近科学》，“倘若我绑定的是一个老头子，那我可能就会成为‘白发兑换系统’；倘若我绑定的是一个喜欢追求他人却总是失败的人，那我就会成为‘舔狗值兑换系统’；倘若我绑定的是一个亿万富翁，那我就是‘金钱兑换系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