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数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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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财务人员数出十五张红票子递给商叶初。</p>

原定饰演田掌柜的那位演员是中级特约演员，薪资是两千块。商叶初虽然勉强算是救场了一次，但资历越不过老演员去，给一千五已经算不错了。</p>

一天之间从龙套爬到中级特约演员，简直是火箭般的飞升速度。</p>

商叶初来得晚，财务处已经没什么人了。财务人员一边玩手机一边跟商叶初闲聊道：“现在收现金的少了，流行用微信收付款了呢。”</p>

商叶初笑着应和道：“那看来我也得紧追时代潮流了。”</p>

再过两年，就不是“微信流行”，而是“没有微信寸步难行”了。</p>

财务人员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数出一张红票子和一张绿票子递给商叶初。</p>

“差点忘了。男主角的经纪人自掏腰包给你和老宋（田掌柜原本的演员）加了百分之十的提成。给。”</p>

这就是封口费了。商叶初和老宋收了钱就要闭嘴，不许把蒋致远今天临场换角的事情说出去。不过就算人家一毛不拔，商叶初和老宋还是会闭嘴的。娱乐圈衡量对错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地位。只要脑子没坏，小演员们就不会乱说话。</p>

加上刚刚的一千五，就是一千六百五十块。这点钱对蒋致远和他的经纪人来说，连鞋上的一根线头都买不起。但对商叶初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p>

商叶初将票子揣进口袋，对财务人员道了谢，离开了剧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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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叶初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了一把长椅上。铁制长椅被太阳的余晖晒得暖洋洋的，坐上去还挺舒服。</p>

商叶初从书包暗袋里取出了一沓纸币。面额从一元到一百元不等，数了数，大概有一千二百多块。</p>

这是商叶初重生两个月来全部的积蓄。群演不是天天都能接到活的，商叶初还要拼命吃喝涨体重，花的比一般人更多些。</p>

一次中级特约演员，就把商叶初挥汗两个月的老本赚了回来。</p>

商叶初开始默默给这两千八百多块钱安排去路。首先肯定要买一个智能手机，这年头没有手机寸步难行。其次还要添置几身冬天的衣服，马上九月了，冬天眨眼就会来。化妆品也要买——无妆试镜，商叶初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底气。</p>

钱钱钱，钱钱钱。花钱如流水，赚钱如抽丝啊。</p>

商叶初叹着气将钱收进书包的暗袋里。</p>

膝盖比刚刚更痛了。牛仔裤粗糙的布料磨着膝上的伤处，商叶初把裤面揪起来，努力减少摩擦。</p>

还要买一些膏药……商叶初默默地想着。</p>

商叶初重生之后，行动力高了很多，想做什么就会立刻去做。她歇了一会儿，便准备去买手机。</p>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壮美如血。商叶初稍稍放纵了一下，贪恋地欣赏了一会儿天色与霞光，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小黑点。</p>

商叶初眨了眨眼，这下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小黑点，而是一个人。</p>

那人似乎站在余音湖附近——余音湖是横市最大的人工湖，假日的时候游人如织。由于这个湖离横市影视城很近，常常有艺人来湖边练习发声、台词或唱歌，这才得了这个名字。</p>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又是晚高峰时期，余音湖边反而没什么人了。至少此刻，湖边只站着那个小小的黑点。</p>

商叶初本以为对方是练习美声的艺人什么的，结果定睛一看，眼皮子就是一跳。</p>

那人哪里是站在湖边，他分明已经走到了湖里！</p>

商叶初连忙抄起书包冲了过去！</p>

湖中人现在还在浅水区，他的脚步并不快，走路的姿势恍恍惚惚，如同梦游。但商叶初离他太远，很难在对方进入深水区之前拦住他。</p>

商叶初没有叫喊，只是闷声冲刺。一来，周围没有比她离得更近的人了。二来，她怕自己的喊声反而刺激对方加快脚步。</p>

她的身体太差了，虽然瘦了下来，但并没有加强锻炼。只跑了几十步，商叶初的喉咙和肺部便像揉进了一把碎玻璃一样刺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酷刑。</p>

商叶初不得不停下来，如果她有手机就好了，如果她有手机，就可以给景点的工作人员、甚至影视城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请人来当救兵。——可恶！无论今天能不能救下这个找死鬼，她都一定要去买手机！</p>

商叶初叫道：“系统！系统！”</p>

103没吭声，好像死了一样。</p>

商叶初又叫道：“103！103！”</p>

103还是没动静。</p>

商叶初脑子稍稍一转就想通了，除了肺部发痛，她现在脑门也有点痛，是被气的。</p>

商叶初不得不道：“好了！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得不得了，你以后爱说多说——呼——行了吧！你给我滚出来！”</p>

103这才姗姗来迟：“什么事？”</p>

商叶初道：“肾上腺素——或者是其他什么激素，让我能快点跑到湖边。”</p>

“你已经没有可兑换的体重了，我也没有义务为了别人的生命帮助你。”103语调平平，泛着十足的非人感。</p>

商叶初听得出来，它是真不觉得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p>

商叶初的眼神冷了下来。她不是什么圣母，但比起系统103看着旁人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头上简直泛圣光了。</p>

一人一统沉默地对峙了十几秒钟，商叶初看了一眼余音湖，湖水已经没到了那人的胸膛。</p>

商叶初忽然道：“这附近有监控。”</p>

“嗯？”103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波澜，是疑惑。</p>

商叶初语速很快，还夹杂着几声喘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了‘主线任务’这几个字。我一直没有问你那是什么。”</p>

“我还以为你忘了。”103冷淡道。</p>

“我没忘。”商叶初迅速道，“非但没忘，我还知道你绝不想它失败。因为你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想留下失败的任务记录。”</p>

“这和我们现在的谈话有什么关系？”103漫不经心道。</p>

“这里附近有监控，如果我此时此刻看着那人寻死而无动于衷，闹出人命来——这固然不会犯法，但会惹得一身腥。等我有了点名气，也许某一天人们会翻出这段往事，说‘看啊，这就是那个见死不救的商叶初！’”</p>

商叶初没有等103回答，迅速继续道：“你找上我，又是兑换智力又是兑换美貌，甚至还顺带关心我的身体健康。这些都是正向的帮助。</p>

“鉴于你对我的态度，这一切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只可能是为了你的任务——因此，我不觉得你会坐视我沾染不必要的污点，对吗？”</p>

商叶初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她没有任何筹码与系统谈判，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些日子的猜测说了出来。与人工智能谈感情谈正义谈人道主义精神是最蠢的事，谈利益才能起效。</p>

商叶初继续道：“调节一点激素对你并不困难吧？与可能出现的风险比起来，这点小事不值一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