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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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意把压在心里头最难受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说出来，好像这些并没有成为谁攻击的弱点，好像天没有塌，好像自己能承受得住说出来的后果，好像自己是可以脆弱的。</p>

随即，悲从中来。</p>

小时候，明明她没有犯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她在诉说她遭到的伤害和委屈，遭受到指责怒骂的却是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罪过。</p>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她可以照顾好自己，护好自己，可这些伤害埋在心底化成了脓疮，在不知不觉间几乎让她病入膏肓。</p>

她需要一场刮骨疗伤，一场大手术剜掉这些脓疮，把坏死的部分清除掉，让伤口重新长出血肉。</p>

谢轻意感觉自己仍旧埋在黑暗中，但周围似乎静了下来，思绪不再混乱，心口也不再是沉甸甸的压着疼，被子里渐渐多了些暖意，那轻拍后背的手，让她恍惚间似回到小时候奶奶还在那会儿。</p>

那时候，她偎在奶奶的身边，听奶奶讲故事唱歌，奶奶的声音软侬侬徐徐缓缓的，很好听，且让她极安心。</p>

伯伯姑姑堂哥堂姐们不来的时候，园子里不是吵吵嚷嚷的，很安静，她支起小画板，画花、画蝴蝶、画蓝天，开开心心的。</p>

奶奶跟她说：“轻意，人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不要伤心，要开开心心的，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你都不要去在乎他们，你只需要在乎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就好。你就把他们当成一面镜子，他们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他们……”</p>

她听奶奶的，跟自己说不伤心，不在乎，不难受，但其实，还是会的。</p>

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p>

谢轻意又往施言的怀里靠了靠，轻轻地蹭了蹭。</p>

她知道这是施言，不是奶奶，自己不该这么靠近去汲取温暖。</p>

可施言捂得被窝里暖融融，带来的温度能暂时驱寒周身的阴寒，能让她想到奶奶，能让她感觉到久违的被抱着的感觉。</p>

抱抱她，让她靠靠，她需要汲取温暖积蓄力量把自己拯救出来。她想好好睡一觉，放下心里的难受和疲惫，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p>

施言顺势把钻往怀里的谢轻意揽得更紧些，怀里的谢轻意一点点放松下来，然后，渐渐的，睡熟了。</p>

熟睡中的谢轻意安静又乖巧，柔弱温软的模样，似温香软玉在怀，又似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找依靠。</p>

施言只觉有什么在戳着心口，有一点点心要化开的感觉，又有种想化身禽兽趁机欺负她的冲动，还想俯身亲下去。她想，口感一定很好，看起来就是软糯糯凉沁沁的，可又不忍心打扰到谢轻意睡觉，怕谢轻意醒来又陷入极度痛苦中。</p>

……</p>

谢老六在接到施言的电话后，便直奔高铁站，坐最近的一趟高铁赶到谢家老宅。</p>

他得知谢轻意在睡觉，有施言陪在旁边，找保镖打听到谢轻意的主治医生是谁后，赶去医院，找主治医生了解完病情，再以家属的名义要了份谢轻意的病历档案，仔仔细细看完，这才打电话联系谢老七，问他在哪。</p>

饭店里。</p>

谢老七的脸色郁郁的，见到谢老六也没个好脸色，说：“六哥都知道了？”</p>

谢老六点了菜，吩咐服务员上菜，对谢老七说：“先吃饭吧。”</p>

谢老七说：“没胃口。”</p>

谢老六等服务员把菜上齐，见夫妻俩都没动筷子的心情，将放在旁边的手提袋递给谢老七，说：“那你看看吧。”</p>

谢老七抬眼一扫，厚厚的一叠参差不齐的纸质东西，像是文件。</p>

他困惑地扫了眼谢老六，拿出来翻开，入眼是病历二字，再一看名字，谢轻意，跟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缩回手，差点没忍住扔出去。</p>

他阴着脸说：“这有什么好看的？”</p>

谢老六瞥了眼谢老七，说：“我记得轻意的名字是老爷子起的。轻生一快意，波浪五湖中，老爷子希望她能过得轻松自在快意，可以像波滔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畅游五湖四海。”</p>

谢老七想起那畜生就只剩下冷笑，不接话。</p>

谢老六见无法用忆当年唤醒父爱，于是换了个，说：“病历就在这里，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捅你，你自己看吧。”</p>

谢老七不想看，想扔出去。</p>

谢老六上都让谢老七给整无语了。谢轻意都要捅死他了，他还不找原因，病历都送到跟前来了，不看！</p>

既然劝不动，说不通，于是很直白地告诉他：“老七，孩子病到快死了，你们连病情都不问一句，连病历都不肯看一眼，还能骂她是畜生！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头畜生见到自己的崽受伤，还知道给舔一舔伤口安慰安慰。可你呢？”</p>

谢老七被骂得这么难听，差点没忍住当场翻脸。</p>

谢老六收起谢轻意的病历，又说：“你们自己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想想大哥和你们，谢轻意更恨谁！”</p>

真当他心急火燎千里迢迢赶过来是闲的吗！</p>

谢老六冷声道：“就在今天早上，谢骏跳楼了！”</p>

谢老七抬起头，皱眉，问：“谢骏？谁啊？”</p>

谢老六呵地一声，说：“大哥家的。大哥中了人家给他量身定做的投资骗局，他好几个儿孙跟着套了进去，所有积蓄全没了，欠一屁股债。谢骏受不了，今早跳楼了。老大家在局子里蹲着的，够凑出一个足球队了。”</p>

谢老七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习惯性的刚想骂这个畜生，又想起，老大更畜生。忽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谢老六，问：“这畜生不会连我一起对付吧？”</p>

他伸手去拿病历本。</p>

谢老六没给他，直接收走了。</p>

让你们关心孩子的时候，病历送到面前请你们看都愿意看一眼。当发现孩子变成仇人要对付自己的时候，想看病历了。</p>

谢老六在一旁看着都寒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