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没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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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英彦历经两世，见惯了大风大浪，可是在方众妙面前，他依旧觉得自己渺小。</p>

他能拒绝方众妙的安排吗？显然不能。就连赵璋都要任由方众妙摆布，他算什么？</p>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卫英彦却还不敢表现在面上。他只能端起酒杯，对着方涵低声说道：“我乃卫英彦，有幸得国师大人提携，晋封为先锋将军，我敬您一杯。”</p>

方涵连忙端起酒杯与他轻碰，他却斜了一下手腕，主动把自己的杯沿压低半分，这是甘居下位的意思，但他的官职明明在方涵之上。</p>

方涵愣住了。</p>

坐在一旁的萧经纬也举起酒杯与方涵碰了碰，杯沿同样压低半分。</p>

“日后还请方大人多多关照。”</p>

方涵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饮尽杯中酒，喉咙里充斥着辛辣的滋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想到家中等待自己的一双儿女，他忽然清醒过来，喜悦的感觉缓缓流遍全身。</p>

他给方众妙倒了一杯酒，然后走出座位，端端正正跪下，双手捧起快要满溢的酒杯，极为真诚地说道：“姑母，侄儿敬您三杯，祝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p>

他不是为了讨好方众妙，也不是故意做出一副孝顺的样子，他是真心实意感激涕零。因为有了姑母，他才能让一双儿女过上好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p>

方众妙愉悦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说道：“姑母也祝你仕途顺遂，步步高升。”</p>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那就不是祝福，而是即将发生的事。所谓言出法随，莫过于此。</p>

方涵心头一热，红着眼眶连喝三杯。</p>

大家纷纷叫好，然后便是余飞虎给方众妙敬酒，再是齐修、史承业、大长公主……厅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欢声笑语接连不断。</p>

卫英彦瞥了萧经纬一眼。这人笑得很是爽朗，但眼里的光芒却有些黯淡。与左相之位失之交臂，他怕是不好受。</p>

但卫英彦比他更难受。找出穆雪寒残害方涵的罪证，等于是送她去死。他心中实在不忍。</p>

或许那卦象不是真的。方众妙预测的一切并不会发生。他这样安慰着自己。</p>

然而，头顶再度响起方众妙的心声：【萧经纬的官禄宫中已经没有紫微星，反而有凶星化忌。今日过后，他不但不会步步高升，还会慢慢落魄。】</p>

【萦绕在他周身的紫气正迅速消散，黑色煞气正缓缓凝聚。】</p>

【同时与九个入幕之宾周旋，穆雪寒恐怕也有左支右绌、力不从心的时候。】</p>

【看见萧经纬衰败的面相，她恐怕很快就会与对方割席。毕竟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付一个无用之人。】</p>

卫英彦微微侧头扫了萧经纬一眼。这人依旧俊美，气度十分不凡，看不出哪里颓败。</p>

方众妙眼睛里的万事万物到底是什么样的？</p>

雪寒真的会与萧经纬断绝来往？不对，他们二人或许是清白的。没有找到实证之前，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雪寒身上。</p>

当卫英彦暗暗思忖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穆雪寒站起身走向东跨院。</p>

随后，坐在他身旁的萧经纬扶着微微摇晃的额头，自嘲地说道：“诸位大人，下官不胜酒力，少陪片刻。”</p>

众人纷纷摆手说无碍。</p>

萧经纬便也跟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厅堂，向东跨院去了。</p>

二人一前一后。</p>

卫英彦眸光微微一闪，也站起身告了两句罪，不远不近地跟上去。</p>

史白蕊等人也想凑这个热闹，却又不敢。他们若是一窝蜂的去了，穆雪寒必然会被黑压压的人群吓到。</p>

只不知这二男一女要做什么。</p>

史白蕊忽然想起自己的侍女以前就是暗卫，武功颇为高强，于是连忙把对方叫过来耳语一番。</p>

婢女也消失在东跨院的围墙后。</p>

穆雪寒从东圊里出来，走到水缸边洗手。</p>

水面倒映出她国色天香的脸，头顶是郁郁葱葱的绿树和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葵。然而，如此美丽的花，在水中倩影的映衬下，竟也黯然失色。</p>

穆雪寒眯了眯眼，怀着愉悦的心情欣赏着自己的美貌。然而下一瞬，她脸色剧变，心脏也随之紧缩。</p>

水中的她怎会印堂发黑，星宿落陷？这是横死之相！</p>

她连忙抓住水缸的边缘，踮起脚尖把整张脸凑到水面上方，还想看得更仔细一点。</p>

“雪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缱绻的呼唤。</p>

穆雪寒发出慌乱的惊呼。</p>

“萧大人？”</p>

她飞快看看四周，发现此处偏僻无人，这才暗松一口气。</p>

萧经纬慢慢朝她走来，柔声安慰：“别怕，我之前看过，此处无人。你是要洗手吗？我帮你舀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