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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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夕惊诧的盯着白少秋。</p>

她的手依旧拧着一件衣裳，衣裳上的水正在滴落，这一刻滴得更多了一些。</p>

那张略显黝黑的有些蜡黄的脸蛋上渐渐起了愤怒！</p>

小夕愤怒的表情白少秋的记忆很是深刻——</p>

她鼻翼两侧的那几颗雀斑在微微颤抖！</p>

她的腮帮子也在微微蠕动！</p>

这是介于他身为少爷的身份，小夕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将他给捶一顿！</p>

现在他是王府的姑爷了，</p>

更不能捶！</p>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脯起伏间将心中的愤怒强行压了下去，那双眼睛里却泛起了泪花来。</p>

身为白府的家奴，她在白府出生，在白府与这位少爷一起长大！</p>

白府就是她的家！</p>

少爷，就是她的全部！</p>

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爷！</p>

老爷善待府上的每一个下人。</p>

世代皆为白府的家奴，爷爷一直陪伴着老爷走南闯北开书局做生意，爷爷深得老爷信任，被老爷委以白府大管家！</p>

父亲和母亲依旧是白府的家奴，只是父亲母亲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奉老爷之命离开了这里，从那以后便再没听说他们的消息——</p>

爷爷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都不知道。</p>

从那之后，自己便与爷爷相依为命，便将少爷视为了自己最亲的另一个人！</p>

她从小侍候少爷长大。</p>

老爷对这个独苗儿子也寄予了厚望，希望少爷能够读书，读好书，能够去考科举，能够入朝为官。</p>

这家业当然也是由少爷来继承的。</p>

但老爷并不希望少爷做生意。</p>

爷爷说这叫商而优则仕。</p>

老爷已经将生意做得很好了，少爷最好的路就是入仕！</p>

可惜，少爷偏偏就读不了书。</p>

并不是少爷不想读书。</p>

在上陵书院启蒙的那三年，虽说年幼，但小夕依旧清晰的记得少爷是真的在很认真很努力的读书。</p>

奈何……</p>

他记不住。</p>

写不来。</p>

更理解不了！</p>

他七岁那年，</p>

盛夏时节。</p>

记得就是在上陵书院的那处荷塘边，少爷坐在草地上，望着满塘的荷花对自己说过一些话：</p>

“我太笨了。”</p>

“那些字在我眼里就像蝴蝶……它们在飞，我想要将它们抓住，却偏偏什么也抓不住。”</p>

“小夕……我不想读了，读得太累，夫子教得也太累。”</p>

“陈夫子是个好人，他尽力了，其实我也尽力了，但他似乎并不知道。”</p>

“知道又如何？”</p>

“三年了……终究大字不识几个。”</p>

“我觉得我是个没有用的人……”</p>

少爷起身，望着天边的夕阳拽紧了拳头：“我试试会不会花钱……如果我连银子都花不出去，那我不如去死！”</p>

应该就是这样。</p>

少爷就此而变。</p>

他在那年秋离开了上陵书院，年仅七岁，自己……六岁。</p>

他开始花银子！</p>

花了足足十年！</p>

在这方面少爷极有天赋！</p>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败光了白府偌大的家产，玩遍了西陵城所有的青楼、赌坊、茶楼、酒肆！</p>

老爷夫人终究绝望。</p>

于三年前的那个春天二人一道离开了西陵城不知去向。</p>

少爷愈发无法无天，他以命相威胁逼迫爷爷变卖了书局和印刷作坊，又用了两年时间将这些银子再次花光！</p>

其实这十年里，自己与少爷之间已渐渐陌生。</p>

他晚出晚归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听不见任何人的话，不管是爷爷的还是自己的。</p>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并不笨。</p>

仅仅是读不了书！</p>

去岁，他因在长夜欢打了人被下了大狱，卖了最后的祖宅才得以出来。</p>

那时候府上只剩下了爷爷和自己，其余的下人早已被他遣散一空。</p>

是爷爷在大狱门口将他接回来的。</p>

那一年，他就住在这里。</p>

他几乎一整年都没有跨出过这小院的木栅栏。</p>

他最多的时间是坐在墙角根发呆……看日出日落，看花开花谢。</p>

看燕子归，蜂蝶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