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平旦，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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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城内，东宫明德殿后。</p>

裴年将众人堵在殿内，一个劲劝解：“诸位，我知道大家着急，但现在这时候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是别去给他们添乱。”</p>

“这怎么能叫添乱呢！”尚书令手握扫帚，义愤填膺，“长公主没有杀人的经验，怎么捅人才能恰到好处，这些她都没研究过，我们再不去帮忙，那怎么行啊！”</p>

裴年咂嘴，十分无语：“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过这东西了？”</p>

“你俩少打岔。”门下省长坐在一旁，揣着手劝道，“裴年，你坐中书令十年了吧，兄弟们跟着你也都二十年以上了吧？我们你都信不过，这么大事情，瞒了三个多月？”</p>

尚书令瞪着眼，点头附和：“我说圣旨怎么突然下来……咱们分明扛那么久，结果楚阳郡公还是说没就没了。”</p>

“什么没了，别瞎说。”裴年嫌弃道。</p>

他扫一眼众人，拱手行礼：“诸位，莫要瞎揣测，圣旨是圣上下的，今日之是也是圣上授意。这三个月情况危机，但圣上早已经安排完毕，他人就在甘露殿。”</p>

他顿了顿，觉得这一番说词似乎有点无力，便又说：“我知道诸位都在担忧天下社稷。诸位可以看看自己身旁，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当年跟随陛下一同征战的老臣。外面裴年带着金吾卫镇守此处，陛下的意思很明确。”</p>

他大声道：“这里最安全，咱们这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五十岁往上的老骨头，就在这，最稳妥。”</p>

尚书令嗤之以鼻，手里扫把拿出一副要战的姿态：“稳妥个屁，我要和圣上一同战到最后！”</p>

“陈大人！”裴年大喝一声，“圣上把我们摘出来，保护起来，不是让我们这群老家伙上去送死的！”</p>

尚书令被噎一下，接不上话。</p>

裴年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咱们是大魏的臣子不假，亦是天下的臣子。只要咱们活着，只要……”</p>

他说到这，说不下去了。</p>

这三个月，甘露殿内批阅奏折的人，一直都是李念。</p>

裴年最初觉得这不合适，女子干政，还批阅奏折，完全就是倒反天罡。</p>

可他看了李念批过的每一封，越看越觉得，这位乡野草莽长大的长公主，心中乃是有大智慧的人。</p>

他曾问过：“您这些都是谁教的？为何……这种方式臣真是前所未见啊！”</p>

李念不抬头，直言：“我以前在基层，和社区一起干了很多年，这种协调的步骤太熟悉，照办便是。”</p>

裴年听不明白，看她忙碌，又插不上嘴细问。</p>

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终乐意帮李念的忙，隐瞒下她干政这件大事。</p>

那时他放狠话，指着李念道：“臣不是在帮长公主殿下，臣是帮李家，是帮天下百姓。”</p>

李念点头，“嗯”了一声。</p>

裴年转身欲走，身后却忽然多了道声音。</p>

“裴大人，若有一日，江山飘摇，李家不复存在，您且带着最初组阁时，那些跟随您的忠心耿耿的老臣们，在东宫躲一躲，那里有一条出宫的密道，能保诸位安全。”</p>

裴年愣住。</p>

他侧目回头，李念依旧没抬头，手持御笔，奋笔疾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至此，她抬起头，郑重其事：“至于是谁家的青山，不重要。”</p>

裴年半张着嘴，想开口说话，却见李念将笔杆压在自己的唇上，比了个“嘘”。</p>

“裴大人，你要帮的是天下，不是李家。”</p>

此后三个月，裴年将非重要事务卡在内阁，重大的奏折则秘密送到甘露殿上。</p>

他对外说皇帝病重，谁也不见，实际上则是殿内大小事务，早已在李念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