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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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行之想的一样，这链子果然成了棘手物件。</p>

他们抵达青州时已经太晚，虽然青州城不实施宵禁，但夜过三更，大多医馆都不开门。</p>

就剩下那么两家，一家看见链子，二话不说便扣上门板。</p>

另一家看在沈行之手里那几颗碎银的面子上，犹犹豫豫地把他们放进来。</p>

沈行之便趁机多加一倍银子，让大夫清理完伤口后，顺便帮他二人把头发梳洗一下。</p>

李念瞧着他出手阔绰大方的模样，这才有机会在烛光下，好好打量他。</p>

那张脸面，退了荒野里的几分死气后，比先前更加耀眼些，但却非少年策马那般英雄气概，是自骨子里透出的矜持克制，仿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洗礼后，独有的那份清冷矜贵。</p>

身上那件素色白衣，乍看之下不起眼，如今在烛光下，就算沾染泥土，也能看出用料考究，款式带着士大夫的风范，简洁却能极好地修饰出他的身型。上面暗线银丝纹绣的花样，更是透着一股低调的高雅。</p>

这不是一般人。</p>

李念拥有这一生全部的记忆，以及上一世，远在几百年后之未来的记忆。</p>

两世加在一起，也难寻得一个如他这般低调的世家少爷。</p>

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沈行之，定然是江湖上某个大人物。</p>

“倒也怪。”她好奇问，“他们把你打晕，竟没偷你身上的银子？”</p>

沈行之诧异问：“偷你银子了？”</p>

李念点头，她话里愤愤不平：“若是把我荷包一口气偷走，我兴许还会觉得是自己大意，落在某地了。可他们着实欺人太甚，留下个空荷包，里面倒是掏了个干净。”</p>

沈行之揉揉自己的额角，缓缓点头：“知道了。”</p>

“哎，我也不是让你破费的意思。”李念赶忙道，“沈兄且先垫付着，待这链子解开，随我到云山镇李府再取些银两酬谢你这恩情。”</p>

沈行之望着她，点头道“好”。</p>

说到链子，属实刁钻。</p>

沈行之的在右手上，李念的在左手。</p>

两人从医馆出来，藏着链子小心翼翼挪到客栈里，掌柜见是生人，非让留下名字笔迹。</p>

沈行之不敢抬手，他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最后自认文盲。</p>

“啊？”掌柜也惊讶，“小公子这般大气有礼，竟……”</p>

可能他也觉得唐突，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p>

李念左手背在身后，憋着笑，忙给他打圆场：“兄长也是有些难言之隐，由我代劳便是。”</p>

她大手一挥，白云笔尖擦过册子，留下两个随手胡扯的名字。</p>

“小少爷这笔迹一看就是读书人，练过的。”掌柜赞叹。</p>

李念微笑，指着沈行之放下的银子道：“两间房。”</p>

“嘶……”掌柜退了半步，面露难色，“两位少爷，如今本店只剩下一间上房，是个套间，里面有长榻。两位既然是兄弟关系，不如凑合一夜，我给两位半价？”</p>

李念一顿：“那不行。”</p>

说完，伸手就去拿银子。</p>

别人看她是兄弟，她自己还是知道绝非兄弟的，断不可住在一间。</p>

可沈行之却突然出手，按住那块碎银。</p>

他望向掌柜，极有礼貌地颔首道：“劳烦掌柜，就那间。”</p>

李念还想说什么，却听他歪头轻语：“链子这么短，就算是两间，你我也都只能吊着胳膊，开着门，卡着墙角睡在地上……我风餐露宿惯了，是没什么问题，但李兄你行么？”</p>

李念确实忘记这件事了。</p>

她低头看看手腕，那链子只有个小娃身高那么长，就算是两间房，门贴着门，那也没法躺在床上休息。</p>

她倒是不怕睡地上，她拥有现代的记忆，曾经办案追逃时，什么难受的地方没睡过？</p>

但她怕开着门。</p>

开着门，就算她是男装扮相，也难免会出意外。</p>

沈行之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宽慰道：“你我都是男人，凑合一晚而已。”</p>

都是男人，所以无妨。</p>

李念沉默片刻，她确实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点头同意。</p>

“沈兄，你没有龙阳之癖吧？”上楼时，她皱眉问，“不会对男人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p>

沈行之本来走得好好的，听到这话，他在木梯上缓缓停下脚步，侧身回眸，望着身下的李念。</p>

客栈里本就因夜深而静，只一根蜡烛被沈行之举在手里，此刻将他面颊上的神情照得晦暗不明。</p>

“什么想法？”他反问，神情格外凝重，“李兄，你……莫不是有些什么怪异的想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