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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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喜脚步微顿，随后便轻快地跑了过去。</p>

醉氧的反应剧烈起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等她跑到鹤车旁，她撩起鹤车帘子时，眼神朦胧莹亮，面颊红润似是羞涩欢喜，微喘着气问：“无欺，你是来接我的吗？”</p>

侍女早就不见踪影，鹤车上也只有闻无欺。</p>

随着帘子被掀起，隗喜的身后大片橙红的火烧云也仿佛流泻了进来，给穿着白袍温润又仿佛清寒的男人镀上一层柔丽的光，他垂眸看着隗喜，朝她伸出手。</p>

隗喜垂下头来，唇角抿着笑，将手轻轻放了上去，抬脚上了鹤车。</p>

她似乎早就忘记自己只是一个随侍的身份，自然地在闻无欺身侧坐下。</p>

坐下后，她仰头朝他抿唇笑：“我有些不舒服，想和从前一样靠你一会儿，可以吗？”</p>

隗喜的声音很轻，手也没从闻无欺的掌心抽离，她的手仿佛没什么力气，柔弱无骨地任凭他滚烫的带着厚厚茧子的掌心包裹着。</p>

闻无欺也没松开她的手，即便呼吸越发灼烫，他低头看着她，语调有些心不在焉：“随你。”</p>

隗喜便放松地倚靠了过去，闭上了发涩的眼睛。</p>

她不仅是身体不舒服，心里更是难受，能在闻无欺身上靠一会儿自然是最好的。</p>

……毕竟，那是闻如玉的身体。</p>

他的身体滚烫，显然是被功法的淫、欲折磨着，但这样温暖的体温，却是她需要的，仿佛他还是活生生的，温柔又俏皮地和她依靠在一起。</p>

她轻声与他说话：“不是说天黑才会回来吗？”</p>

闻无欺揽住了她虚弱无力而下滑的身体，冰冰凉凉的，他的手臂忍不住用力了些，滚烫的胸膛因为这份冰凉得到短暂的舒适，他声音温吞：“天已经快黑了。”</p>

隗喜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鹤车已经开始飞了，晚霞映照进来，显然离她认为的天黑还差了一点。</p>

他好像已经接受了她的存在，表现得这样亲昵。</p>

这样忽然……</p>

隗喜想了想，这是好事，她重新闭上眼睛，并不想深究，忍着心脏的不适和心里的难过休息。</p>

闻无欺很安静，她能感觉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不想说话，只想靠在这属于闻如玉的身体上，感受这相似的体温，汲取这温暖，填补此刻她心中的难受。</p>

隗喜以为一直会安静下去，闻无欺却忽然抬手抹了一下她眼尾。</p>

她眼睫一颤，睁开眼下意识仰头看他。</p>

他那双漆黑空荡的眼睛盯着她看，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为什么哭？”</p>

隗喜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抿了下唇，似笑又似哭：“因为看到你来接我太高兴了。”</p>

她不知道闻无欺信不信，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垂头倚靠着他臂膀没再说话，做出害羞的模样，实际上是她实在没心力应付他。</p>

所幸，他也没再问。</p>

天黑得很快，到九重莲殿时，晚霞已经掩下一大半了。</p>

隗喜想起身的时候，垂眸思考了一下，偏头看闻无欺，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腿软没力气，无欺，你能抱我下去吗？”</p>

说着这话，她两眼盈盈。</p>

闻无欺则平静至极地垂眸看着她。</p>

隗喜不知他的眼神何意，踌躇一下，打算收回这试探，只是下一瞬却感觉身体一轻，被身旁的男人弯腰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了闻无欺的衣襟，仰头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他白皙流畅的下巴。</p>

她有些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了。</p>

她确实是不想将自己真的当做随侍，不过随侍这一点分明是他提出来的，但只过了一天，他过分亲昵的动作似乎已经超越了随侍的待遇。</p>

或许，他说的随侍，就是这种随侍？</p>

隗喜勉强费神想着这些。</p>

闻无欺将怀里纤弱苍白的人一路抱进主殿内卧，在床上放下，“先别睡，吃点东西。”</p>

他的声音动听，但语调似是有几分慵懒。</p>

隗喜坐在床沿，疲懒地靠着床柱，抬眼看他时，腼腆又恰到好处的柔弱，顺从道：“嗯。”</p>

闻无欺招来侍女吩咐了一声，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p>

就是早上她醒来时看到他浑身覆着冰霜闭眼坐着的那张椅子。</p>

他不像早上那样含着笑意，此刻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无甚情绪，显得冷冷淡淡的，点漆眸子注视着她。</p>

……这才是这邪祟真实的性格吧。</p>

隗喜没有说话，看着那黑色的魂体从他衣摆下如触肢一样又缠绕过来，一点一点碰触到她的脚踝，她心里嫌恶心，却当做没看到，安静倚靠着床平缓心跳。</p>

侍女很快就端了吃食进来，训练有素连脚步声都没发出来，端进来放到桌上，便又出去了。</p>

隗喜早上用过饭，下午找书专注也没用辟谷丹，这会儿已经饿了，但身体原因，闻到饭菜味道却没什么胃口。</p>

只是她知道不吃对自己的身体绝无好处，所以站了起来。</p>

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脚踝上缠绕着的黑色魂体一下缩了回去。</p>

隗喜站起来，朝着闻无欺走了几步，步子缓慢，有几分气弱，缓慢走到他身旁后，手搭在他手臂上，心里重复念了几遍，才开口轻声喊：“无欺……”</p>

闻无欺盯着她又看了会儿，才是站了起来，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腰肢，几乎将她搂在怀里朝桌边走去。</p>

他……</p>

隗喜微皱了下眉，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态度真的和早上之前有些不一样了。</p>

她迟疑地快速扫过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骨骼分明，强势。</p>

到了桌旁，隗喜坐下，闻无欺在她身侧同样落座。</p>

身侧，一条长凳上。</p>

他靠过来，头发落在她脸颊侧，清冽的味道充盈在她鼻端。</p>

“你喜欢吃什么？”他偏头问道。</p>

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隗喜下意识想躲开，又贪恋闻如玉的身体没有动，偏头冲他浅浅笑了一下，柔声说：“我喜欢吃口味重的，比如辣的，但是我身体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你偶尔烤肉时会撒点辣椒粉，特别香，但你每次只让我尝一口，一口都不肯多给，很小气。”</p>

说到最后，她皱了下鼻子，恍惚间也想到了那时的事情，语气里自然地带上些怀念。</p>

她说的这些，闻无欺显然不知晓，他看着隗喜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回忆的光柔软明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