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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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内。</p>

隗喜倒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支步摇，身上依然穿着来时穿的那条裙子，左半边身子却被血浸染了，像是开出了糜艳鲜红的花。</p>

她呼吸急促，血的味道不好闻，对她来说刺鼻作呕。她强压着恶心，一点点将簪子往肉里扎。</p>

“砰——！”门被一阵劲风冲撞开。</p>

寒冷的夜风裹着浓郁的血腥气吹进来，两股血腥味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隗喜有些忍不住，侧过身来趴在床沿干呕咳嗽。</p>

被夜雾浸润而冰冷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隗喜被迫仰起脸来，她面容煞白，拿簪子硬生生扎进肉里很疼，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洇湿了，发白的嘴唇微张着喘气。</p>

她那双眼睛盈满了水，却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眼底里没有生机，看到来人便闭了下眼睛，偏过头来，声音轻得发颤：“不是说不记得我么？那你还来做什么？”</p>

闻无欺的额角也有冷汗，背后的衣衫被血黏粘着，他冷下来的脸因为瞬间的怒气晦暗，在看到隗喜此刻的模样时，漆黑的眼中有过一丝波动。</p>

他什么话都没说，目光下移落在扎在她胸口的步摇上，拿开她的手，一下将那支步摇拔了出来。</p>

隗喜身体颤了一下，泪眼在他脸上凝了一瞬，终于闭上眼睛放心地昏厥了过去。</p>

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她自伤他有感觉。</p>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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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背心处暖意融融，有人在给她输送灵力，润养心脉。</p>

隗喜对这股灵力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垂下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胸口的伤也已经痊愈，她动了动身体，像是要挣扎又没有力气挣扎开一样。</p>

“别动。”闻无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隗喜听罢，身体一僵，却终究没有挣扎，只是低下了头。</p>

她出了会儿神。</p>

闻无欺坐在她身后，低下眸子就能看到她纤细苍白的脖颈，那根吊着青玉佩也裹缠住他的红绳就挂在那里，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心中无来由地生出烦躁与怒气。</p>

他还没收回手，此刻掌心贴在她后背，清晰地感知到隗喜忽然跳动快起来的心跳。</p>

“你要把我关在这里耗死是吗？”</p>

她的声音悲戚哀伤，存了死志一般，不等他回答又颤着声音说：“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闻如玉，我死了不是正好让你不用受到青玉佩的影响了么？”</p>

隗喜面容苍白，语气哽咽，半真半假说着话。</p>

她话说一半，却又被人拽着手臂被迫回过身来，因为惯性和虚弱，她顺势撞进他怀里。</p>

闻无欺垂头看着她，明明那样一张温润和煦的脸，此刻不说话时的模样似乎极平静，但隗喜却觉得风雨欲来。他身上那黑色的魂体几乎将这狭窄的床帐间盈满，隗喜浑身都被那魂体缠绕，像是浸润在潮湿阴暗的沼泽里，她快呼吸不过来，不用伪装，身体就已经僵硬，脸色也一下失去残余的一点血色。</p>

他在生气，那反噬力一定很厉害。</p>

那如果她自杀，闻无欺会死吗？还是只是他的躯壳受影响，他的灵魂可以找寻下一个躯壳寄生？</p>

隗喜双手抵在他胸口，低着眼睫，似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在思考他的下一步。</p>

就这么安静了会儿。</p>

闻无欺听说过有些凡人整日情情爱爱，没了那些东西就要寻死觅活，这样一个连活着都是奢侈的病弱凡女，竟然也痴缠于此……竟然这么慕恋他吗？</p>

他垂了头，唇瓣却触到了她的发顶。</p>

令人迷炫的香，他冷寂空幽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p>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过神来，方才的怒气却少了一大半，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姑娘这么弱，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垂眸看着她，神情温吞，“你并不愚笨，应该清楚我不可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p>

她简直是个麻烦精。</p>

这话令隗喜有些恍惚，闻如玉当初给她玉佩的原因就是这个，让她即便出门在外也无需担忧安危。</p>

可如今闻无欺说这话，却只是不想因为她而遭受反噬。</p>

隗喜垂下眼睛，有九分真正的难过，还有一分假意，靠着这一分假意，她顺势抱住了闻无欺脖子，把脸贴在他脖颈里，忍受着那黑色的仿佛粘稠浓雾般的魂体如触肢般缠裹过来，哽咽着声音说：“如玉，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置身危险，那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你这么厉害，有你保护我，我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的，你别把我关起来，这里好黑，阴气森森，我会害怕，这样活着，真的不如死了。”</p>

她仿佛只沉浸在昔日的记忆与情感里，渴望着他能怜惜她。</p>

隗喜仰着头，眼睛通红，眼底的泪清澈地照出闻无欺的样子。</p>

他的手还攥着她另一只胳膊，指骨忍不住稍稍用力了一点，她就蹙了眉头，咬紧了唇，低声说：“你弄疼我了，如玉。”</p>

她呵气如兰，身体纤柔轻软，无骨一般倚靠着他。</p>

闻无欺没有松开她，他静静看着她，身体至阳滚烫，后背的伤口终于越发绷不住，撕裂开来。</p>

空气里血腥味越发浓郁，隗喜的伤已经好了，她立刻清楚那是闻无欺身上的伤。</p>

他受伤了？</p>

隗喜想到这身体还是闻如玉的，心里一下又着急起来，顾不上自己的目的，一下从闻无欺怀里起身，目光担忧急切地看着他：“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p>

她想起了那些灵雀，已经等不及闻无欺回答，那只没有被攥住的手上下摩挲着他的身体，从前胸到手臂再到小腹，恨不得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检查。</p>

闻无欺看着她，没有阻止，呼吸却急促起来，身体越发绷紧而滚烫。</p>

他幽黑而空荡荡的眼底像是渊底的沼泽，粘稠又污黑。</p>

隗喜视线快速扫过他衣服下摆遮掩的腿，没有血，她没有往下去验查，而是又贴了过去，往他背后摸去。</p>

手刚触过去，便摸到了一手粘腻。</p>

她缩回来，便看到掌心里都是血。</p>

隗喜紧张起来，挣扎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想要绕去看看他后背的伤。</p>

闻无欺却又用了几分力，翻身将她往竹榻上压去，他浓黑的发一下散落下来，落在隗喜脖颈里，他急促滚烫的呼吸也落在她颊侧。</p>

隗喜看向他的眼睛，乌黑幽邃却泛出了赤红色，带着浓重的欲、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他靠过来。</p>

她身体虚弱，因为紧张，呼吸开始紊乱，她心底排斥，下意识便偏开了头。</p>

闻无欺这是受了重伤，触发了淫、欲。</p>

她是想引诱他，但心里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还不能接受和他发生关系，即便他的身体是闻如玉的。</p>

她现在更想处理他身上的伤口。</p>

但也不能被他发现她的排斥。</p>

“咳咳，咳咳~”隗喜蹙紧了眉，一阵咳嗽，咳得脸颊通红，快要昏厥过去。</p>

闻无欺的身体难以言说的难受，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听到那咳嗽声没有半点停下的意味，他漆黑而空荡的眼睛变得迷离，凭借本能，他的手朝她柔软的身体探去。</p>

他的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带着点药味，清浅古怪又诱惑。</p>

隗喜被那掌心的烫意惊到，她咳得真真假假，额上尽是冷汗，粘着发丝，苍白的脸也染上不正常的红晕。</p>

她抬手按住了他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