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萧景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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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序，要这样握笔。”</p>

许商序的手背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p>

这双手不够细腻，他的手背还能感觉到细微的摩擦，那是姑姑掌心的茧子。</p>

可暖洋洋的感觉，好像一下握住他的心。</p>

从来没有人如此温柔以待。</p>

许商序有些失神，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感觉上，浑然没听到陆棠说什么。</p>

“在想什么？”</p>

许商序一连惭愧，“对不起陆姑姑，我、我没听清楚。”</p>

他不敢看陆棠的眼睛，害怕会看到失望的眼神。</p>

脑袋被轻轻摸了摸，许商序听到她语气温和地开口，“如果累了就歇会。”</p>

许商序点点头，写了一会他便开始感到目眩，要使劲眨眼才能重新视物。</p>

他的身体不争气，白白浪费陆姑姑的循循教导。</p>

他有些垂头丧气，忍不住偷偷看陆棠一眼，再看一眼。</p>

陆棠这几日便发现许商序情绪上的变化，稍加思索，说道：“商序想不想听故事？”</p>

许商序眨眨眼，点头。</p>

“从前有一个商人，他富可敌国，斥巨资将异人推举成王，王为了感谢他，封他做了丞相，从一介商人摇身一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不服者甚多，他绞尽脑汁想要做出让人信服的事情，便聚集三千门客出谋划策。”</p>

“很快撰写出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文章，而后挂于城门上，并发布公告：‘谁能把书中的文字增加一个或减少一个，甚至改动一个，赏黄金千两。’，可人人畏惧他的权利，无人敢自讨没趣。这便是‘一字千金’的由来。”</p>

许商序眼睛一眨不眨听得极其认真，末了他眼睛微亮，“陆姑姑，‘一字千金’您教过我，我会写。”</p>

言罢，他坐在椅子上，拿起笔，按照以前陆棠教他的端正坐姿，持笔书写起来。</p>

四个字很快落在纸上，他兴奋地拿给陆棠看，见她笑吟吟夸赞，小脸笑成一团。</p>

看着许商序高兴的样子，陆棠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曾经摸萧景年那般。</p>

那时候萧景年小小的一个，软糯非常，总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一边追着她一边喊‘娘亲’。</p>

“娘亲给我讲故事好不好？”</p>

“娘亲那个王最后怎么样了？”</p>

“娘亲看儿子写得‘一字千金’。”</p>

可不知不觉中…</p>

“娘亲您讲得故事好无趣。”</p>

“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听故事了。”</p>

“母亲，你的故事都是胡编乱造的对吗，爹说你整日胡说八道。”</p>

“母亲，您还是多和云姨学一学吧，她是真的有学识，她甚至能够对出父亲的下联。”</p>

……</p>

许商序的精神头差得很，学了一会就进入沉眠当中。</p>

再有个三五日，许商序的情况就会有好转，比起萧景年的癫症，他的毒素虽然顽固，反倒好治疗。</p>

陆棠准备起身熬药，身体一顿，才发现许商序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p>

这孩子，似乎对她很依赖。</p>

但是心思太敏感，好像总怕她不高兴似的。</p>

陆棠心疼地用拇指轻轻按揉，将他眉宇间那抹担忧化开。</p>

……</p>

远在京城，武定侯中。</p>

萧景年浑身是汗，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眼皮下频繁滚动，手脚偶尔抽搐。</p>

似是有什么让他极其难过的事情，萧景年猛地睁开眼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p>

看清周围，才发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p>

他梦到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瘫躺在床上，那是一个破败的房子，淅沥的雨从房顶的破洞中砸下。</p>

云姨领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站在床榻旁看着他，神情讥诮，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p>

醒过来梦里的事物就开始变的模糊，梦里看到云姨，他竟会有一种憎恨的感情。</p>

这个梦好像很长，但是他记不住了，只记住这一个片段。</p>

他捏了捏眉心，叫来小厮为他沐浴。</p>

准备热水的功夫，陶云倾出现在房门口，身后丫鬟端着托盘。</p>

看到她，萧景年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梦中的那张脸似乎要与眼前的面容重合。</p>

他赶忙甩了甩头，那只是个梦！</p>

云姨这么好，怎么会用那样的神情看着他，怎么会看着他瘫在床上不管她。</p>

“年儿，云姨采买了饴糖，快过来。”</p>

萧景年眼睛一亮，他最爱吃饴糖了。</p>

但是以前陆棠从不让他多吃，偌大的侯府中馈都掌握在她手里，却是连饴糖都不舍得让他吃。</p>

找各种理由搪塞，甚至说吃多了会掉牙齿。</p>

云姨不仅告诉他无妨，还经常给他买回各式糕点和饴糖。</p>

萧景年满心欢喜吃着饴糖，愈发觉得刚才的梦荒谬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