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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西州府第一天就碰上沙尘暴,关键是山羊刚才那一顿拱沙子玩疯了,把干粮、牛皮水囊洒落一地,除了只找回一小部分,其它大部分干粮和水都在沙尘暴来时丢失,晋安现在想锤山羊的心都有了。

“傻羊!”

晋安刚怒吼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吃了个满嘴沙子,他气闷的闭上嘴。

也不知这山羊是不是自知闯下大祸,还是知道现在张嘴等于吃沙子,这个时候也不吱声了。

晋安抬头见天际尽头还有更大的沙尘暴要来,心里清楚他们必须尽快找个避风口躲一躲,这场沙尘暴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结束了。

按照他原本打算,今晚入夜前,肯定能抵达最近的土镇落脚休息,但现在看来他们今晚是别想找到落脚点,只能住宿在戈壁滩上了。

沙漠戈壁气候属于昼夜温差大,白天太阳直照强,晚上气温下降快,能把人冻出毛病来,在这个人均医疗水平落后,又是地广人稀的荒漠戈壁上,普通风寒都很有可能带来生命危险。所以说,一般人没谁愿意露宿在荒郊野岭的戈壁滩上,就算不怕感染风寒,也怕野狼野兽。

最后,终于让晋安找到座废弃荒村进去躲避沙尘暴。

那座荒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是座很小的小村庄,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让村子荒废许多年,很多土房子都已经被风沙侵蚀倒塌,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墙,显得破败荒凉。

甚至在土墙里是还能看到不少干草。

用黄土夹杂干草砌墙,是西北地区的一大特色,冬暖夏凉又结实。

这个荒村很小,晋安一进村就看到这里早已经有人,一名老牧民赶着七八头羊也在躲避沙尘暴。

呃。

瞬间就出现了羊跟羊对视,人跟人对视的画面。

最终对面那七八头在傻羊面前犹如小羊羔一样纤瘦的白羊,朝牛犊大的山羊主动趴下身子屈服。

身着五色道袍的晋安朝屋子里躲避风沙的老牧民做了个道揖:“老先生,不介意再多挤个人吧?”

那老牧民皮肤常年被太阳晒得黝黑,苍老,一张黝黑皮肤的脸上被西北干燥风沙吹刮得布满深深皱纹,就像是西北黄土地上的一条条沟壑、峡谷,这位老牧民一看就是老实巴交,人生大半辈子吃过不少苦头的老实牧民。

就如黄土地赋予了他们朴素坦诚的性格和勤快。

“来沙来沙家来沙!”

老牧民见晋安这个年轻道长对他这么客气,他有些局促不安的赶忙站起身给晋安让出一块空地,与此同时赶忙掐灭手里的旱烟,拿手掌山扇扇屋子里的呛鼻烟丝味,露出略带点拘束,不安的笑容。

因为常年抽旱烟的关系,老牧民张口笑时会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或许因为晋安身上的气质,还有只有富裕人家才能有的细皮嫩肉,以及道士的身份,以及五色道袍一看就不是平头老百姓能穿得起的上好布料,晋安的种种不凡,让这位终日与黄土、牧羊打交道的老牧民,感到些紧张与拘束。

“?”

晋安虽然有些听不懂当地方言,可通过肢体动作他还是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多谢。”

晋安带着山羊走进屋子里躲避风沙。

此时外头的风沙呼啸声更加猛烈了,外面已经完全看不见天上太阳,全是黄蒙蒙一片,只剩下大把沙子拍打在土墙上的砰砰砰声音。

晋安进了屋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揉揉头发,拍打掉尘土,再脱掉鞋子倒出两把沙子,走了一路太硌脚了。

这时晋安注意到那老牧民依旧有些拘束的站在屋子一角,把他之前用来烤火暖身子的篝火位置主动让给自己,这反而让晋安更加不好意思了。

“老先生按照年龄来算,我是晚辈,您是长辈,如果按照先来后到,也是您先到这个荒村躲避风沙,我是后来者,所以不管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尊敬您才对。您对我这么客气,反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该站着好还是坐着好了。”

晋安见对方还是有些拘束,于是笑说道:“要不这样,老先生您还是坐原来的位置,我坐火堆旁边烤馕饼,这烤好的馕饼我分老先生您一半,这戈壁荒漠一到晚上能把人冻得嘴唇挂白霜,不能白借老先生的火。”

在他数次表达善意下,那位老牧民这才放下拘谨,重新走近火堆挤着他的羊群坐下,晋安也哈哈一笑的拿出馕饼、清水放在火上烤热再吃。

这些馕饼如果不放火上烤热,在气候干燥的西北就跟咬石头没啥区别。

都说男人的友谊都是从喝同一口酒开始,晋安朝老牧民分享馕饼,老牧民朝晋安分享热羊奶酒,两人喝了同一口酒后就都是大西北上的兄弟了,顿时越聊越熟络起来。

倒是那头山羊,始终无法跟屋子里一起躲避风沙的七八头牧羊打成一片,山羊那体格太强壮了,就连人看着都怵怕它三分。

老牧民名叫孙土根,屋子里的羊都是他自家养的,羊奶酒也是自家酿的,根据老牧民说,这沙尘暴虽然不是他碰过最大的,但没有一夜肯定停不了,他们今晚只能在屋子里跟羊一起挤挤了。

与此同时,晋安也终于明白“来沙来沙家来沙”的意思是表示非常欢迎,是对客人的一种友善。

西州府虽是多民族,主要还是以汉人为主,只有出了边塞后才是西域诸国的天地。

“晋安道长是从中原来的吧?晋安道长不像别的中原人,中原人瞧不起土地贫瘠,都是黄沙和戈壁的西州府,我们西州人一般不愿跟中原来的人打交道。”老牧民孙土根原本想抽口手里旱烟,发现旱烟已经被自己掐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旱烟。

晋安让对方不用顾及自己,想抽继续抽,但老牧民孙土根最终还是没有重新点烟丝。

“我并不是从中原来的,是从西南的武州府来的。”

“听老先生的话里意思,西州府最近来得中原人很多,老先生碰到好几回了?”

晋安并没有在自己身份来历上多作解释,反而留意到了老牧民孙土根刚才那句话里的一个小细节。

“多,很多,从我还是小娃娃,人还没石磨高开始,就见到中原人走西州府,进西域,寻找长生河。”孙土根皱着眉头说道,脸上那些如深深沟壑一样的皱纹,都快挤到一起了。

“这些中原人来一批,回去一批,又新来一批全新面孔,我从还没石磨高到我孙子比石磨还高,始终没见过有人找到传说中的长生河。”

“从我爹,我爷爷,我太爷爷…那代开始,就不停的有中原人过边关进西域寻找传说中的长生河,渴望长生不老…他们中有当官的,有当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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