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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画师皆宿以偏殿，并以一素衣女子为首，为防叫人发现，殿内并未点灯。</p>
幽深一片，宛如吞噬万物的暗夜深渊。</p>
那女子望着窗外乌沉沉的暗色，始终觉得心中惴惴不安，直到西北角各处，都毫无预警的，被人燃起了灯烛。</p>
她的心跳砰通砰通急速跳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p>
荣英殿外，烛火骤然一亮，红木窗外，被红彤彤的烛火，映照出两具悬于高梁的尸体。</p>
一具尸身头朝上，脚朝下，一具尸身头朝下，脚朝上，悬挂于梁，随着风儿摇摇曳曳的，那骇人的景象，也透在缥青窗纱上。</p>
画师中一名女子，死死盯着檐下窗柩晃动不止的影子，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哭嚎：</p>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p>
一女子惊慌失措，浑身不停的颤栗着：“完了，姐姐，我们是不是快死了……”</p>
那为首的素衣女子只是将那女子往怀中一拉，面色沉凝，紧咬下唇：</p>
“小声些，都不要命了么。”</p>
一语惊醒梦中人，诸人极力将缩在墙角，互相依偎着，死死的捂紧了自己的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响。</p>
那窗柩上了插销、殿门落了重锁，只要她们自己将自己困在着四四方方、阴暗窄小的殿堂内。</p>
到了第三日，总会撑过去的。</p>
那女子的惊声尖叫，早已被守在外间的何青听了去，声音尖细，十足是个女子的声音。</p>
为防有差错，他将耳朵贴在那碧色纱窗上，仔细听了半晌，里头的声音，尖尖细细，幽幽袅袅的。</p>
他眼珠滴流一转，干脆碧色窗纱，捅出小小一指洞口。</p>
与荣英正殿的腥臭血气迥然不同，那偏殿内，是暖融清腻的脂粉香风，扑鼻而来，叫他好一阵沉醉。</p>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借着烛火往里头瞟了一眼，那里面，竟全都是些年岁二八，身姿曼袅，楚腰云鬓的丽人仙姝。</p>
除却金银，他心中竟又漫开了一阵酥酥软软的旖旎春情。</p>
他做了接近三十年的奴才，村子里都嫌弃他是个野种，爹不要，娘见爹不要，自己也不要，风风火火又嫁他人。</p>
旁人一生下来，都是穿金戴银，自己一生，却是以讨饭为生。</p>
若不是村子依山傍水，他入山打几只猎物也能过活，早已饿死了。</p>
活了快三十年，恋慕村头的寡妇也有十余年了，却连寡妇索要的二两聘金都拿不出来。</p>
连女人的手也未曾摸过，遑论女人的滋味了。</p>
他呼吸略微沉重了些，退回了正殿，朝众人道：“都是女人，手无寸铁的女人，一共二十二个。”</p>
乔南舟面色颇有些为难：“全是女子的话，倒有些进退两难了。”</p>
何青道：“这有什么为难的？”</p>
乔南舟道：“咱们江湖中人，素来不欺老弱，更不欺女子。”</p>
何青冷笑一声：“不欺女子，那昨日说要杀了那妩霜的，是不是你乔南舟乔大爷？”</p>
乔南舟涨红了脸：“那是……那是她杀了孙贵，我总要向她讨个说法。”</p>
何青又问：“那现在，我就问你，里头是二百多两银子，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p>
乔南舟踌躇片刻：“你容我思虑一番。”</p>
“好。”何青思忖片刻，又温声劝道，“我认为，咱们只需先上杀一人，摘了那人的脑袋，上二楼去领赏。”</p>
“若兑得了银票，倒还好说，就怕是，福满楼为了叫咱们自相残杀，拿银票唬我们呢。”</p>
另一名唤高嘉的捉刀客连连点头：“何兄弟说得对，杀不杀人，要杀哪些人，怎么也得，先杀一个，领得了银子，再说后话。”</p>
众人连连点头：“是啊，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多赚些银两么，主人杀不得，女人还杀不得吗？”</p>
何青道：“再将地上那两具尸首，一起送上去，看看是不是能多兑些银票。”</p>
乔南舟咂摸半晌，见众人都同意了，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儿女情长，终于点了头。</p>
一说便做，何青、乔南舟、高嘉等一行武人，手持尖刀，就站在偏殿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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