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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约莫七十余人,却因无高低贵贱之分,除却一些主仆情深,例如那吴家三郎,早已携妻远避暗处。</p>
而那些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队伍,他们早知与这群嗜血狂魔难以为伍,早已奔逃各处,只顾躲藏。</p>
而那自觉身份高贵,不愿与鄙薄下人为伍的朝臣贵人,此刻也丢了所谓脸面,欲要寻回自己的奴仆,抑或收买其余武人。</p>
一时间,人群沸腾如潮。</p>
曾经低下的武人成了保命的关键,甚至仆从与主人交换了位置,主人磕头告饶,仆人傲然冷屑。</p>
只有几个身手了得的贵家公子,依旧高昂的仰着头颅,既不愿与仆相交,亦不愿成群结队,只寻得一处高台,望着脚下,浑身紧绷,积蓄着力量。</p>
“诸位。”</p>
那乔南舟便是仆人队伍里的领头者。</p>
他正值不惑之年,早先推搡时,面具不知落去何处,胡须青短,眼眸细长,精光闪烁。</p>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就算不杀主人,就是那二十四画师,一个人头,就是十万,加起来,咱们可就有二百四十万两银子了。”</p>
一个黑衣大汉打断了他,余光瞥向那年迈陈氏老妇:</p>
“依我看,杀了那五旬老妇,先赚他十万再说。”</p>
那陈氏老妇距得不远,不知是否故意吓她,那声音也洪亮。</p>
叫那老妇一听,嘴唇抖颤,热泪滚滚,却也强撑着背脊,重重一敲拐杖,厉声道。</p>
“你们杀满二十余人,也才拿得两百万两,可若是,你们之中,谁能护得我平安出去,我就将自己的半身家产,拱手相送。”</p>
“这桩生意,不违天道,也比你们嗜血厮杀,要得利得多。”</p>
那黑衣大汉一听,变脸极快,毕恭毕敬的快步行至那老妇身边:</p>
“老夫人,小的名唤孙贵,军户出身,自幼勤修武艺,弓马娴熟,夫人放心,有我在,必定保夫人无虞。”</p>
那孙贵的主人也在旁侧,是一马面壮年男子,见此情状,他冷冷啐了一口:</p>
“这厮逐利小人,你岂敢用?”</p>
方才,这黑衣汉子是第一个要取年迈老妇的性命的,陈氏自然觉之不妥,目光挪向那武功高强的乔南舟,语气十分柔和:</p>
“这位兄台,可是江湖中人?”</p>
乔南舟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在下乔南舟,愿护老夫人安危。”</p>
于是,这殿中最为富庶之人,与殿中身手最为了得之人,一拍即合,成了密不可分的搭档。</p>
身无所长,孱弱无助的贵人,坐在地上无助的嘶嚎着:</p>
“我只是想活命,又有什么错。”</p>
有人蜷缩在地,瑟瑟发抖,仍就心怀希望:“我爹是湖州通判,他们不敢杀我的。”</p>
他那仆人虽未立即离去,却也没了对主人的敬畏之心,冷冷回了一句:</p>
“你爹是通判,人家的爹,还是皇上呢。”</p>
世间百态。</p>
有人被吓破了胆子,蜷缩在侧,而有人,提起了刀,磨刀霍霍,虎视眈眈的望着殿中诸人。</p>
只要有一个人先下手为强,那么,所有的秩序,律法,天理,伦俗,都会同一时间崩溃。</p>
身负武力的仆人,蠢蠢欲动,可终究谁也不敢劈下这第一刀。</p>
毕竟,在这一刻,自己劈下了第一刀,是混乱的开始,也是体力消耗的开始。</p>
而别人,只需要躲起来,保存好实力,待他精疲力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砍下他的头颅。</p>
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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