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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轻飘飘的,意识却并非全然的混沌。</p>
我在奔跑,眼前,时而是茫茫的迷雾,时而是泥足难行的雪原。</p>
耳边,又传来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牵动着心头。</p>
当我四处求索之际,倏而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熟悉起来。</p>
花枝繁茂,海棠在枝头上盛放,在风中摇曳。</p>
望着那花枝和不远处琉璃瓦的院墙,我想起来,这是我家的花园。</p>
蓦地,我想起来。自己正在与侍婢们玩捉迷藏。也不知她们去了哪里,我在花树后面藏了老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找。</p>
那声音,一阵一阵,细小而软糯。</p>
我走出去,阳光照在头顶,带着春天的和暖。</p>
不远处,有一个人蹲在地上,我认出来,那是花匠阿贵。</p>
他与我年纪相当,与我关系不错,见我来了,冲着我傻笑。他的怀里,用旧衣服裹着几只小东西。</p>
是一窝刚出生的猫儿。</p>
许是因为昨夜下了雨,它们身上湿漉漉的,一声声地叫着,像在寻找它们的母亲。</p>
我看得出神,想问阿贵,它们的母亲在哪里?</p>
可阿贵却不见了。</p>
只有那窝猫儿放在地上,无助地叫唤着。</p>
阿黛……</p>
身后有人在唤我。</p>
我转头。</p>
那人的身影伫立在梅园里,身上披着裘衣,白得似雪。</p>
心头一阵悸动,仿佛牵起了什么让人难过而焦虑的事。我忙走过去,想问他去了哪里?</p>
——是你不肯见我。</p>
话没出口,他却似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在我耳边低语。</p>
我又想起来。</p>
我们昨日因为什么事拌了嘴,我说,我再也不理他了。</p>
莫名的,我明明不打算认输,但看到他,心里竟有些愧疚。</p>
不过我是惯了嘴硬的,说,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p>
——我说过,我要来接你。</p>
我愣住,只觉这话似乎在何时听过,心头像被什么堵着,悲伤得难受。</p>
正当我想再多问,忽而看到他的衣服上有什么红红的,像是红梅的花瓣落在了上面。</p>
我细看,发现那并不是花瓣,是血迹。</p>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我睁大眼睛,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我攥着他的手,只觉冰雪一般寒冷。</p>
阿黛……</p>
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脚下倏而踏空。</p>
身体一震,我醒了过来。</p>
睁开眼,烛光昏黄,身上凉飕飕的,好像出了一身冷汗。</p>
“阿黛。”我听到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p>
是景璘。</p>
如同被针扎了似的,我一下坐起,往后面退开。</p>
心狂跳着,我盯着景璘,声音沙哑:“我……我怎么了?”说着话,手不由地伸向小腹,寻找任何不对劲的蛛丝马迹。</p>
景璘看着我,双眸深深。</p>
“放心吧。”他说,“太医来看过,说你是受惊太过。与前番一样,这些日子你一直在赶路,身体弱了些,又受了刺激,这才晕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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