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合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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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里的皇后宫，名为承和宫。</p>

绣帐上，龙凤呈祥，团花盛放，百子嬉戏。过目之处，装点皆是喜气洋洋，一应用物皆双双对对。</p>

红烛的光映照着床上的锦褥，我瞥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图案是双双对对的鸳鸯，在莲叶和鱼水之间嬉戏，活灵活现。</p>

这等东西，平日里我倒也见得多。可今日看着，我的耳根却不由一热。</p>

有什么好面红耳赤的。心道，你们该见过的都见过的该做过的也就做过了，又不是真的第一次……</p>

袖子又被拉了拉，我回神，发现明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p>

她看着我，一脸莫名：“你今日是怎么了，总走神。”说罢，她凑近前，压低声音，“都到这一步了，你可切莫又胡思乱想。你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怎么遇到这等大事就糊涂起来？”</p>

我有些无奈：“我不曾……”</p>

“还说不曾。”她打断，“今日要出门时，你问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是说些不好听的，你可是要来个当场逃婚？”</p>

我忙道：“那也不至于……”</p>

她愈加凑近，盯着我，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今日他身上的婚服，你都看得清清楚楚了？”</p>

我点点头。</p>

明玉目光灼灼：“那般人模人样，君子无双，你难道就不想亲手将那衣裳扒下来么？</p>

我：“……”</p>

明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我，恢复了那端庄之态。</p>

“怎还在旁边愣着？”她看了看四周，不紧不慢道，“吉时可就要到了，还不快快为太上皇后更衣。”</p>

红帐放下，命妇们将我身上沉重的衣冠脱去，宫人们用兰汤为我擦拭身体，换上新衣。我坐在镜前，看她们将我的头发解开，重新梳起。镜中的人，鬓发如云，凤钗衔珠，仪容温婉，已然是个少妇的模样。</p>

我左看右看，仍觉得很是不习惯。</p>

“中宫甚美。”为我梳妆的老宫人称赞道。</p>

我唇角弯了弯。</p>

未几，内侍在外头禀报，说太上皇来了。</p>

众人笑嘻嘻地将我搀起来，转头，只见他走了进来。</p>

他也换了一身礼衣，博带广袖，愈加显得风姿翩翩。</p>

子烨穿衣，向来以便捷为上，我从未见过他宽袍大袖的模样，如今看着，又觉眼前一亮。</p>

那朱红的衣领下，露出中衣白色的衣缘，将胸膛遮得严严实实。</p>

领口上方，喉结显得格外清晰。</p>

我盯着那里，忽而想起明玉方才说的话。</p>

那目光倏而朝我看来，我神色一整，与众人一道行礼。</p>

案上，已经摆好了合卺之物。</p>

一只匏瓜被剖开，摆在案上，以丝绦相连。</p>

两半匏瓜之中，各盛了酒。</p>

我和子烨在案前对坐，在赞者的引导下，各执一半，将里面的酒饮下。</p>

“连卺白首，甘苦同心。”赞者高声道。</p>

那酒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带着些匏瓜的苦味，酒气也很是浓郁。我正想意思意思尝一口就放下，却见子烨已经仰头一饮而尽。</p>

我看他一眼，又瞥了瞥四周。</p>

众目睽睽之下，我也只得将那酒喝光。</p>

“礼成。”赞者微笑道。</p>

在众人喜气洋洋的祝祷之声中，我被搀起来，坐到床上。</p>

从小，我就不惯饮酒。酒这东西，味道难喝不说，还会让人不清醒。</p>

而这合卺酒，后劲大得很。</p>

才坐下，我就觉得有一股热气在翻涌。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安静得很。</p>

人不知何时都走光了，寝殿里，只剩下了我和子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