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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郎中笑起来,道,“没想到,郎君还是性情中人,也难怪那小娘子定要跟着郎君出奔,不离不弃。”</p>
“先生见笑了。”</p>
“只不知郎君那仇家,究竟是何人?看郎君仪表堂堂,乃正人君子,并非混迹市井惹是生非的做派,怎会欠下巨债,被人追杀?”</p>
好家伙。我心想,这李郎中当真不甚坚定,不过谈了一会,就说这人是正人君子了,前番那宵小的论断可也是他说的。</p>
不过提到这个,我很是有兴趣知道他要怎么圆,收住了离开的脚步,继续听下去。</p>
太上皇沉默片刻,道:“此事,在下其实对娘子撒了谎。那些道上的人,并非因为在下欠债而来追杀,而是为了寻仇。”</p>
我愣了一下。</p>
“寻仇?”</p>
“当年,在下有一位好友,共同聚义,平定乱事,打回京城。”太上皇道,“他性情刚直,急公好义,得罪了强横之人,惹下杀身之祸。在下为他寻仇,但终究有所顾忌,无法将那作恶之人斩草除根,反被他们追杀,只能离开京城。”</p>
“哦?”李郎中问,“不知是何顾忌?”</p>
“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人,被他们掌握在手中。”</p>
李郎中沉吟片刻,道:“想来,郎君不肯将此事告诉娘子,怕是因为此事亦与娘子牵扯重大。”</p>
太上皇没有否认,道:“此事,还请先生为在下保密。”</p>
“郎君放心,自当如此。”</p>
我站在门后,一时有些迷惑。</p>
他说的这些,显然是半真半假,真话谎话掺着来。我这些年撒过的谎车载斗量,自诩脸皮塞城墙,可如今看来,他不遑多让。</p>
可也正是因此,有的话,我分不出真假来,比如最后说的这个。</p>
重要的人被仇家掌握在了手中。</p>
他的仇家,我闭着眼也能说出好些,可他说的那对他很是那重要的人,是谁?</p>
当然,这大概就是编的。</p>
我心想,信他的才有鬼了。</p>
正琢磨着,里头的李郎中朝这边唤了一声:“阿善,来添些水。”</p>
不远处的庖厨里,有人应了一声:“就来了就来了!”</p>
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走开。</p>
——</p>
这番长谈,持续了许久。</p>
直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回到了病舍里。</p>
出乎我的意料,跟着他一起来的,除了李郎中之外,还有两个药童。</p>
进门之后,李郎中就让药童将榻上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大有让我们搬走的意思。</p>
“这是病舍,娘子和许郎乃老夫的贵客,自不可住在此处。”他笑眯眯地对我说,“后院里有厢房,娘子和许郎不弃,便住到那里去。”</p>
我讶然,看向太上皇。</p>
他神色平静,显然已经答应过了。</p>
许郎……</p>
这姓,显然是用了他母亲许昭容的。</p>
“先生不必如此麻烦。”我收回目光,客气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这病舍也无别人,歇宿一夜也就好了。”</p>
李郎中摆摆手:“歇宿一夜怎么够?郎君这伤,说重不重,可匆忙上路终究勉强。老夫方才与许郎商议过了,就在舍下养一养。许郎这体魄结实,想来过个两三日,那伤口就可稳当些,上路无妨。”</p>
我心中一动,自然没有异议。毕竟他刚受了伤,明日就赶路,不但对养伤不利,若遇到追兵更是大麻烦。且待在这医馆里,可暂时不用操心食宿,省了一大块麻烦。</p>
没想道,他不过去找李郎中套了套近乎,竟能套到这等好处。</p>
当年也没见他嘴这么甜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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