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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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师伯的死，师父既不想回到白玉京，也不想和神威侯府有来往，这几年来一直孤家寡人的待在钦天监。</p>

师父不待见神威侯和苏婉，但谢蕴觉得师父对苏黯应该是没太大成见的。</p>

毕竟上次得知苏黯失踪后，师父第一时间就去找人了。</p>

谢蕴这般想道。</p>

就在这时，眼尖的谢蕴发现，一辆奢华的马车，位于距钦天监几条街道以外的距离，正在朝这边行驶而来。</p>

“师父，苏黯来了，您要下去见见他吗？”</p>

谢蕴道。</p>

苏黯是师伯的亲儿子，那就是师父的师侄，是她的小师弟了，这次亲自登门，师父您真的不去见见吗？</p>

裴玄曦闭眸不语，清灵绝艳的脸庞上一片淡漠。</p>

谢蕴明白了师尊大人的意思，她老人家还是放不下心中对苏家的成见。</p>

“那徒儿就下去准备招待他了。”</p>

说罢，谢蕴便站起身离开栏杆，准备下楼。</p>

正当她即将走出八卦台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淡漠的嘱咐。</p>

“性子收敛点。”</p>

“知道啦，师父。”</p>

……</p>

神威侯府的马车在钦天监的大门处停下。</p>

钦天监的大门颇为气派，门口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门口摆放的石狮子。</p>

而是一道玉石铸成的拱门，结构倒有像是某个道观，拱门上摆放着一个匾额，其上是笔力苍劲的几个漆金大字——钦天监。</p>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和不远处巍峨的高楼。</p>

苏黯心中浮现出了些许感慨。</p>

门口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童，见到苏黯下马车以后，小道童赶忙上前接引。</p>

钦天监算不上朝廷的司职部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p>

只是晋皇为了招揽裴玄曦临时设置的机构，不受晋皇在内的任何人管辖，其间一切事务尽由裴玄曦说了算。</p>

钦天监内没有朝廷任命的官员，除了杂役以外，都是裴玄曦招收的一些弟子，裴玄曦会传授他们占衍之术和其它术道本领。</p>

门口这小道童便是裴玄曦在京城挑选的弟子。</p>

裴玄曦对弟子的要求很高，她很少招收亲传弟子。</p>

小道童只能算裴玄曦的记名弟子，但就算只是记名弟子，京城诸多王公贵族也甘之如饴，都希望自家子弟能被国师大人看上。</p>

裴玄曦的眼光极其挑剔，招收弟子的条件，不但要满足术道天资出类拔萃，还要求拥有不错的修习占衍之道的天赋，而且白玉京信奉教育从娃娃抓起，所以还加了一条年龄不能超过十二岁。</p>

谢蕴算是一个例外。</p>

她是裴玄曦的亲传弟子。</p>

国师这个官职是晋皇为裴玄曦专门设立的，不在九品中正制之内，或者说已经超出了九品之外。</p>

这也能体现出裴玄曦作为九境修士地位的超然，连晋皇都无法强迫她去做一些事，他需要裴玄曦帮忙占衍、窥测天机时，也只能以商量的态度。</p>

裴玄曦对大晋意义重大，有这么一位大晋守护神在，虽然大晋呈现“诸边窥晋”的局面，但北蒙、南齐、澜沧、西朔诸国等势力都投鼠忌器，没有举国之力进攻大晋。</p>

就在苏黯与小道童寒暄之时。</p>

一名坤道从钦天监大门口走了出来，她头戴道冠，一身白色道袍，学着师父的姿态，俏脸上无喜无悲、宠辱不惊，还真颇有几分出尘之气。</p>

苏黯对这道身影十分熟悉。</p>

这是重生以来他第二次见到谢蕴，第一次是在五皇子举办的文会上，只不过那时苏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故而没有上前搭讪，总不能上去跟人家说我是你上辈子的师弟。</p>

会被人当成傻子的。</p>

苏黯平常没有穿神威侯世子服的习惯，都是一身月白色锦衣。</p>

在谢蕴眼里，她这位刚认识的小师弟，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束发戴冠，长身玉立，面容俊秀如画，眉眼间带着君子般的温润与谦恭。</p>

上次在文会上只是远远的见过，虽然能看出她这小师弟的容貌不凡，但却没想到会是这般俊俏。</p>

想来她那师伯定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p>

再加上她这小师弟文采非凡，诗才盖世。</p>

这简直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p>

明明是师伯的孩子、自己的小师弟，师父之前居然不让自己和他接触。</p>

这一刻，谢蕴只觉得，师父误我。</p>

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女，苏黯拱手微微行了一礼。</p>

“谢小姐。”</p>

前世自己拜入国师门下，谢蕴作为师姐，没少照顾他。</p>

“世子殿下不必多礼。”</p>

想到师父对自己的嘱托，尽管内心活动十分剧烈，谢蕴俏脸依旧上一片平静，规规矩矩的跟苏黯还了礼。</p>

“世子随我进去吧。”</p>

谢蕴带着苏黯，进了钦天监的大门，绕过影壁，穿过拱门，而后一路来到一个茶室里。</p>

谢蕴和苏黯在一张茶案上相对而坐，丹青陪坐在苏黯身旁。</p>

一名小道童走了过来为苏黯斟茶。</p>

谢蕴正襟危坐，敛目垂眸，看似规规矩矩，但实则一直偷偷“看”着苏黯。</p>

她这俊俏的小师弟啊。</p>

就该让他来钦天监，让师父摒弃对他的成见，将他收入门下。</p>

再怎么说他也是师伯的儿子。</p>

谢蕴心中暗暗计较。</p>

下一刻，却见丹青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大礼盒，放于桌案上。</p>

“这是在下位为谢小姐准备一点礼物，乃家父珍藏的酒，名为流霞酿。”苏黯道。</p>

流霞酿，是一种以珍贵灵药以及特殊手法酿造而成的美酒，因其置于杯中时，光华溢彩，宛若流霞，因此得名。</p>

这种酒制作方法倒是不难，但是因为其酿造材料当中的一味灵药颇为稀少，当世罕见，所以流霞酿也颇为珍贵。</p>

听到流霞酿的名字，谢蕴顿时眼睛一亮。</p>

这种酒她喝过，说句神仙佳酿也不为过，钦天监内能用来酿造这种酒的灵药都被她用光了。</p>

文人多风流，在吟诗作对时，怎么能少得了美酒的陪伴呢？</p>

谢蕴喜好诗词风雅之道，平日里自然也爱好饮酒。</p>

不过，她这师弟怎么知道她喜欢喝酒呢，还专门送了神威侯珍藏的流霞酿给她。</p>

“世子有心了。”</p>

谢蕴内心欣喜，俏脸上却是处变不惊，一拂袖子将礼盒收下。</p>

苏黯了解谢蕴的喜好，知道她喜欢饮美酒佳酿，毕竟前世对这位师姐，除了不知深浅以外，其它算是一清二楚。</p>

一番寒暄以后，苏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p>

“在下此番前来钦天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可方便？”</p>

谢蕴面露难色，心里有些犯愁。</p>

她这小师弟容貌俊俏、才华横溢，还十分会来事，知道送礼物来孝敬师姐。</p>

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她是非常顺眼的。</p>

但师父不待见他，不想见他，她也没什么办法。</p>

“师父她现在没有时间，所以喊我来接待世子。”</p>

对于这个回复，苏黯丝毫不意外。</p>

裴玄曦对整个苏家都有成见，对他还算好一点，若是苏婉和老家伙来了，估计门都不让进。</p>

“劳烦谢小姐将此物予以国师大人一观，或许国师大人会愿意抽空见见在下。”</p>

苏黯将一物递给谢蕴。</p>

那是一枚青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云纹，玉佩的一角处可见一个小字，锦。</p>

看着这枚玉佩，谢蕴心中顿时有所猜测。</p>

这多半就是那位师伯的遗物了。</p>

看来小师弟也知道师父和师伯的关系。</p>

所以想以师伯的遗物，让师父与他见面。</p>

但是，师父现在在摘星楼顶层，她现在把玉佩交给她要爬上百丈高楼。</p>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吗？</p>

算了，就当为了以后天天能见到俊俏的小师弟……呸，为了让师父消除对小师弟的成见，累就累吧。</p>

谢蕴起身，离开茶室。</p>

然而，穿过了拱门，谢蕴在拐角处，便撞见了一具缥缈空灵、仙气飘飘的身影。</p>

“师父？！”</p>

在这里碰到裴玄曦，谢蕴有些惊讶。</p>

师父不是在摘星楼顶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p>

莫非，师父其实一直关注着她和苏黯的谈话，知道自己要上去找她，就主动下来了？</p>

“师父，这是苏黯想要给您看的东西。”</p>

谢蕴将玉佩交给自家师尊大人。</p>

裴玄曦将玉佩接过，置于掌中，微微垂首，细细端详着玉佩，目光凝视着一角处那个“锦”字。</p>

她那清灵绝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怔然。</p>

“师父，我就知道，您嘴上说着不在乎苏黯，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p>

谢蕴笑嘻嘻道。</p>

“您一直关注着徒儿和苏黯这边，知道苏黯有东西给您看，就主动下来了。”</p>

然而。</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蕴感觉自己说完这些话后，裴玄曦脸色冷了几分。</p>

她淡淡道。</p>

“你觉得为师很在乎他？”</p>

“上次他在南府学宫失踪，为师去找他，只不过看在你师伯的面子上。”</p>

“寻常时候，你以为为师愿意搭理他。”</p>

“将玉佩拿回去，告诉他，先人之物就应当妥善保管，而非拿出来抛头露面。”</p>

说罢裴玄曦转身离去。</p>

“唉，师父。”</p>

谢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要追上裴玄曦的步伐。</p>

自己真是多嘴啊，就算猜到了师父的心思，也不该就这样说出来啊。</p>

裴玄曦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停驻身形，径自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