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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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老江同志已经挂断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失神。</p>
片刻之后,起身冲回到办公室,在二楼的桌上找到唐佳妮库里南的车钥匙,又重新冲下来楼,我听见了唐佳妮在身后喊我,在离开楼道的时候,也好像看到了松灵榕在和我打招呼,但我都没有理会。</p>
库里南的发动机轰鸣。</p>
我抹着眼泪,上了高架。</p>
一路上,我求了很多神明,我求他们不要让老人这样离开。</p>
直到下午四点,我把车停稳在村口的时候,脑子依然是空荡荡的。</p>
我靠在劳斯莱斯柔软的车座里,仰头看着星空顶调整情绪,擦去眼泪之后,希望等等见到奶奶的第一面,不要因为难过而绷不住情绪,但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隐藏情绪这件事情到底有多难。</p>
在这之后,我又发现自己好像来的太突然,没有合适的理由,而且是空着手就出现在了这里。</p>
我慌乱的去村头的小便利店买了些东西,然后熟练的往自己长大的那一家走去。</p>
这是一家原本黑色的木头门,门上有两个金属的大铁球是用来摆放门栓的,门下面有一个不小的缝隙,曾经家里的小黄会从这下面进进出出,北方似乎很多这样的大门样式,现在熟悉的东西,看上去却无比陌生。</p>
老家的大门,很少上锁。</p>
我推门进去。</p>
坐北朝南的堂屋门口,老江看见我满脸震惊,迎上来小声问我:“你咋现在来了?”</p>
“看看奶奶。”</p>
“不该说的别瞎说……”</p>
不等老爸说完,堂屋内部的卧室已经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人声音。</p>
“谁啊,谁来了?”</p>
在老妈搀扶下走出来的,是丁桂梅,我的奶奶。</p>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头发打着弯,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瘦弱的手上老年斑清晰可见,但皮肤却很光滑,我那非常模糊的记忆依然记得,在我只有几岁的时候,她也是会护肤的女人。</p>
“淮淮,你咋现在来了小。”说完这些,她转身去了礼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拎出来一个红色塑料袋,递到我面前:“拿着吃。”</p>
这一瞬间。</p>
时间像是不断的重叠,重叠,再重叠。</p>
我和这个老人之间,似乎做过无数遍这个动作,说过无数遍相同的对话。</p>
但我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往前走了很远很远。</p>
“奶,这不是快跨年了,我寻思回来看看您,每年的第一天还是和家里人一块过好。”</p>
我哽咽着说着,终于还是把泪水憋在了眼眶里,但关于生和死这件事,又显得那么的不真实,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将会在不久之后离开这个世界呢?</p>
对,一切都是不真实的。</p>
回到奶奶家的一切,都像是正常。</p>
爸妈在东偏房的厨房烧饭,我就在堂屋坐在沙发上,陪着奶奶聊天。</p>
“啥时候结婚?”</p>
老一辈说话,总是这样直接,我都习惯了。</p>
“我今年才二十,现在谁家好人二十结婚啊?”</p>
“胡吊扯,我当年就是二十岁生的你爹,咋我临死了成坏蛋个龟孙了?”</p>
我尴尬笑笑:“当年是当年,现在晚婚晚育是常有的事情。”</p>
奶奶像是听懂了,低着头很久,又抬起头攥着我的手:“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都不小了,这不是想着赶紧看着你了了心事,我也能好好走了。”</p>
我急了:“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p>
“实在不行,正好你回来了,我找咱村西头的朱大娘给你相个,她说媒说了好几家了,前几天我还跟她拉呱了,正好之前隔壁胡同那个小房刚毕业回来,都是知识分子,我让她先去说说,不行这两天都定下来!”</p>
我皱起眉头,听我奶说我的终身大事,就好像是去集市上跟卖鱼的砍价一样简单!</p>
她们老辈子最重感情,一人就是一辈子。</p>
但现在,我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随意,一句话就搭进去一辈子。</p>
“不是,奶,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你,我还上着学呢,现在哪有大学生还没毕业就结婚的?”</p>
“那你别管了,我晚上就去找她聊聊。”</p>
“哎,不是,算了算了……”</p>
我也知道拗不过她,干脆由着她去了,我也想好了,今晚就联系一下上海那边的老张和蔚吴,看看有没有在医院的关系,时间合适,明天或者后天,就全家开车去。</p>
相亲什么的,也都是一句玩笑话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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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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