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十三章 化蝶(四),我和山海经做同事的那些年,薄须,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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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古寨背靠深山,山上是连绵不绝的雨林,常年雨雾缭绕,盘踞着不知道多少毒蛇毒虫。即便是寨子里的老人也不大涉足那些地方,更别说外来的人。</p>

这是最隐秘的棺椁。</p>

裴雪听闻言沉默良久。</p>

“你不是来调查蝶蛊的吗,怎么又问起兰舍夫人来了?”仰阿莎眼眸一转,带着点审视的意味观察裴雪听。</p>

“这跟另一项任务有关。”裴雪听没有和她多说,只是再次确认,“寨子里所有的祭司都死在背后的山上吗?”</p>

“据我所知,是的。”仰阿莎颔首,“如果你们想去山上找兰舍夫人的坟墓,我劝你们歇一歇。别说各代祭司身上带的蛊毒,就是毒虫都够你们喝一壶的。”</p>

“如果我们铁了心要搜山,多的是手段。”裴雪听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仰阿莎叫住了。</p>

“方局长还好吗?我听说他不像是能长命百岁的样子。”仰阿莎的话语很平静,听不出她惯有的轻佻妩媚,也辨不清喜怒。</p>

裴雪听在门边回首看她,只觉得这张艳丽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稚气,怎么都和方局那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样子不搭边。非要说的话,方局是一座坟包,仰阿莎充其量就是坟前摇曳的小花。</p>

来之前裴雪听看了所有关于纳西古寨的卷宗,其中关于仰阿莎的部分非常含糊不清。特调局干的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活,对卷宗记载的要求更高。如果不是有人顶风作案摸鱼偷懒,那就是有人刻意模糊了她的经历。</p>

那天在医院里,方局也只是草草代过,说仰阿莎杀过人,但没办法用人类社会的法律制裁她,所以把她囚禁在这里。仰阿莎提到方局的时候,也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p>

但此时此刻,那些被掩藏在嬉笑怒骂、强作镇定下的情绪有些许浮上水面来。</p>

“他身体从我进特调局就一直不好。”裴雪听斟酌道,“这次见面,也没觉得和之前有很大差别。”</p>

仰阿莎没说什么,扭头看着灯火,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的响,像是一片水光映在她的脸上。</p>

裴雪听想了想,又问,“为什么说檀真是不死的人?”</p>

“有人用某种方法续了他的命数咯,”仰阿莎用银簪挑着火苗,转过来对着裴雪听盈盈一笑,“不然他早该死了。或许是三千年前陪他来这里的人,也说不定。”</p>

裴雪听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和我们办公室那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死鸟一模一样。挑拨小情侣的关系对你们来说,那么有意思吗?”</p>

仰阿莎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在我们寨子里,从来不挑拨有情人。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他若是个无情郎,我就帮你杀了他。怎么样,小天师?”</p>

“法治社会,杀人犯法。”裴雪听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p>

——</p>

檀真坐在屋檐下,双手接下老太太递来的粗瓷碗,酒水里映出一双澄澈的眼睛。</p>

“是米酒,自己酿的,不醉人。”老太太头上包裹着蓝布花色头巾,眼角有很深的笑纹,干枯的手腕上套着几个银镯,又倒回去拈棉线,时不时看檀真几眼。</p>

“谢谢您。”檀真不羞不恼,随便她看,颇有点气定神闲的意思。</p>

老太太的屋子正对着那颗掀起腥风血雨的桃花树,时不时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到家门口。花丛间没有一只蝴蝶,地上的血色也早就被尘土掩盖,看不出一点端倪。</p>

“老太太,”檀真忽然问,“这花是从哪天开始开的?”</p>

“大前天吧,然后就来了几十个人看花。”老太太头也不抬地说,“这些人上山就糟蹋草木,水瓶子塑料袋扔一路。”</p>

檀真失笑,“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们进来?”</p>

老太太用“小孩子就是不懂事”的眼神瞟他一眼,“小辈在外面读书要花钱,家里种地、收果子,哪里有这么多钱?不过来看花的人,我们也赚不了多少钱就是了。”</p>

檀真被这个接地气的理由说服了,拎起领口敞了点风进去——这寨子里暖得像是开了空调,捂得他背上一层一层地往外冒汗。</p>

后背上冷不防挨了一巴掌,裴雪听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拎开了,“这关头上感冒可没人照顾你。”</p>

檀真乖顺地放下手,看着她,“聊得怎么样?”</p>

裴雪听摇摇头,转而问,“三千年前你来这里干什么?”</p>

檀真面不改色道,“逃命。”</p>

这话说的坦荡真诚,檀真一点也不觉得被人撵得全国地图乱蹿有什么丢脸的。</p>

“你们四个人一起干这种事,事先难道互相不认识吗?”裴雪听不讲究地坐在小马扎上,有点懊恼,“西南分局之前为这事把辖区内有名有姓的天师的坟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兰舍夫人头上——你觉得会是她吗?”</p>

“我们三个人都是通过一个人联系的,但我们之间有契约,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檀真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至于兰舍夫人,我们可以先假设是她。”</p>

兰舍夫人是大徵末年纳西古寨里的祭司,关于她的记载非常少——传说倒是很多。</p>

寨民们称颂她是“风和花的女儿”,有“刀和火一般的内心”,守护着寨子的平安宁静。寨民写历史就是这样的,以赞美为主,功绩一笔带过,很少有详细描写。</p>

如果兰舍夫人是这具青铜棺的主人,那么这一切就说的通了。</p>

作为蝶蛊的创始人,她利用蝶蛊做自己的棺椁,又用森林、毒蛇猛兽保护作为墓室。但现在蝶蛊失控,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人,很有可能是黄昏议会的人触动了什么关窍。</p>

裴雪听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白纸,铺在膝盖上写下“A”。</p>

“我们来做第一个假设,”裴雪听说,“兰舍夫人就是青铜棺主人,而且黄昏议会已经找到了青铜棺。”</p>

檀真抵着下巴,思索道,“青铜棺作为阵眼存在,找到了摧毁即可,用不着带出来。看现在的情形,倒像是他们被青铜棺摧毁了。就算他们找到了,目的应该也没有达到。”</p>

“我赞同你的说法。”</p>

裴雪听打了个响指,“仰阿莎说,蝶蛊只会攻击靠近祭司棺椁的人,本来不应该波及到这么广。我完全理解兰舍夫人的做法,如果是我,只会希望盗墓贼死得悄无声息,而不是把全天下的人都招惹过来。”</p>

只要位置暴露,就算青铜棺外面是刀山火海,也总有人拿白骨垫脚走过来。</p>

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的。</p>

隐瞒墓穴位置的万全之法,就是杀死所有知道坟墓位置的人,把他们一起带进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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