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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后悔入错行了吧?”裴雪听哼哼唧唧的去翻那堆东西,“要是在古代,我们这样的还能混个天师当当,现在要是没有编制乱做生意,那就是神棍,要被依法取缔的知道吗?”</p>

宋小明小声嘀咕:“我本来应该是个程序员……”</p>

裴雪听听见了,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来,“结果现在天天在我们科喂鱼,还被鱼欺负。也就司南是个老实孩子,不然你让他卖了还给人数钱呢!”</p>

她自顾自地翻完了那一堆程红垂涎欲滴的东西,没有发现任何黏附的阴气,于是当着程红怨毒的目光又把抽屉拍上了。</p>

那股令人不适的气味越来越浓。</p>

裴雪听忽然抬头,对上了房间里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鸡零狗碎的一堆美妆,上头的镜子映出了恼怒的鬼魂、束手束脚的宋小明和若有所思的裴雪听。</p>

“宋小明,你看看那个镜子。”</p>

宋小明依言看过去,“镜子怎么了?”</p>

“镜子里有几个人?”</p>

“两个人,一个鬼。”宋小明老老实实地回答。</p>

裴雪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把将宋小明掀翻退出了主卧,一只手拔枪射向镜子。白磷弹还没碰到镜子,突然在空气中缭绕的黑气里炸开,火光燎了半个天花板。</p>

她是天生的天眼,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一直是没有阴阳界限的。但宋小明是具肉体凡胎,连思想都是朴素的唯物主义,他不应该在那面普通的镜子里看见属于阴间的程红。</p>

除非那不是面一般的镜子。</p>

为什么夏彤会觉得自己有个年纪相仿的姐姐?为什么程红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闹市,她是没有挣扎过,还是觉得对方没有威胁?在她临死之前,她最后看见的到底是谁的脸?</p>

电光火石间,裴雪听掷出一道符咒,笔直地打穿了黑雾,把镜子砸得粉碎。化妆镜在一声巨响里爆裂开来,亮晶晶的碎片暴雨一般打下来,叮叮当当溅得满地都是。</p>

宋小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裴雪听的侧脸被碎片割开了一道口子。</p>

“打电话给司南,作案的是一只寄宿在镜子里的邪祟,不要让夏彤接触任何能反射出人像的东西。”裴雪听用手背抹了一把渗血的伤口,手上还抓着一缕黑色的雾气。</p>

——</p>

医院。</p>

司南从自己流了一胳膊的口水里醒来,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p>

“喂?”</p>

“陆吾开工资给你上班睡觉的是吗?”裴雪听暴怒了。</p>

“老大!”司南一下子弹了起来。</p>

“把夏彤房间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全部遮起来。他们家里有一只寄宿在镜子里的邪祟,可能会去找她。”裴雪听风风火火地说完,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立刻挂了电话。</p>

司南咕哝着,推开了病房的门。晚风长驱直入,吹得长长的白色窗帘飞舞。夏彤坐在病床上,抬头叫了他一声“司南哥哥”。司南应了她一声,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p>

外面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飘来一阵潮湿的气味。</p>

他找护士长要了几张床单,把病房里的镜子、玻璃都遮住了。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僵在了原地。</p>

他进门的时候并没有说话,夏彤怎么知道来的人是他?</p>

“司南哥哥,你怎么还不走?”夏彤的语气里带着笑,“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p>

司南猛地回过头去,眼睛里有金色流转,他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有麒麟法相若隐若现。</p>

可他扑了个空,病床上不知何时空空如也。</p>

司南不管不顾地拉开病房门,整个医院的病人、医生护士都消失了,只有苍白的灯在长廊上闪烁。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风流动的声音,司南一边跑一边打电话,他要告诉裴雪听夏彤消失了。</p>

但手机里只是传来冗长的呼叫声,裴雪听没接电话。</p>

就像她独自下墓那一次,不管他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司南的心情越来越焦躁。他冲到了空无一人的医院大楼门口,对面楼顶上的两个人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p>

是裴雪听和夏彤。</p>

这么远的距离,司南却能看清两个人脸上的每一条肌肉的抽动。裴雪听面无表情地对着夏彤扣动扳机,夏彤被白磷弹洞穿的身体冒出一股股的白色烟雾,最后消失在了夜色里。</p>

司南一口气还没松完,裴雪听忽然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仰面从天台上倒了下来。</p>

“老大!”</p>

司南原形都要吓出来了,不要命似的往大门外冲。</p>

身后忽然冒出一只手拎住了他的脖领子,衣领勒得他差点断气。就这么一下的功夫,裴雪听从高楼坠落,摔成了一滩血肉。眼前的一切都随着她的坠落砸了个粉碎,司南的眼前渐渐清明起来。</p>

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p>

他根本不在医院大门,他正站在医院天台上,半只脚都踏在高空中了!</p>

“说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空气净化器,你还嘴硬。”拎着他后领的檀真慢条斯理地挖苦他,“平时的活都让裴雪听一个人干了吧?”</p>

司南手软脚软地从天台栏杆上爬下来,自己差点就从天台上飞下去了,还是现出原形的那种!这要是被人拍了传到网上,信息科不得抄家伙上来打一架么?</p>

司南仰头看着檀真,“你怎么在这里?”</p>

“裴雪听说你接了电话不说话,让我来看看。”檀真对上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想笑,“你什么表情,很惊讶吗?天师一道,我可是祖师爷。”</p>

司南没理会他的自吹自擂,他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里攥着的手机,果然显示正在通话中。</p>

“老大呜呜呜——”司南抱着手机就哭开了,“我看见你从楼上掉下去了,吓死我了。”</p>

攒了一肚子埋汰的裴雪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一向吃软不吃硬,直接被司南的撒娇干哑火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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