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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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太阳似乎也是怕冷，藏在层层青云之中，只能远远看到天空中的一团热气。</p>

两辆马车缓缓驶进陵阳城里，车轮裹起地面上的泥，在一片白色里留下了一道灰黑的痕迹，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锥。</p>

严言抹了抹额前的头发，为了避免被人一眼看出性别，严言特意在额前斜分了两片碎发，半扎着银冠，剩下的都披在肩上。</p>

车架还未出东华门，就因为口中的热气，额前的头发上结满了霜花。</p>

再看看一边坐着的红雀，干练的将头发全部梳起，若是手中再提一把长枪，活生生的女侠模样。</p>

严言掀起帘子，“都弈，你去告诉三殿下一声，就说我和红雀想去街上转转，他若是不想和我们一起，最后在严府碰面就是。”</p>

说好了跟着三皇子出来，还没怎么转就将人给打发了，红雀问道：“这能行吗？三殿下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吗？”</p>

严言一笑，“放心吧。”</p>

别看他们只来了两辆马车，李焕那马车后面堆满了东西，可不都是给严思月的。他现在正心急着要去严府，估计正愁着不知该如何说动严言回去一趟，严言自己送上门了，他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p>

果然，都弈一回来就叫停了马车，将车夫赶了下去，自己拉起了缰绳。</p>

“小姐，咱们去哪儿？”都弈问道。</p>

“去如意坊。”</p>

都弈看三殿下的车还未走远，特意绕了个圈子，最后停在了如意坊的门口。</p>

红雀一下车就看到坐在如意坊门口的乞丐，衣衫褴褛，头发也是如鸡窝一般蓬乱，红雀正准备发发善心，就看到这乞丐一乞到几个钱，便急不可待的捧着往如意坊里去了。</p>

红雀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小姐，可想好了要去了？”</p>

“都到这儿了，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我们又不是那赌红了眼的赌徒，左右去一次瞧个热闹罢了。”严言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p>

红雀走在严言前面，一副前方似是有什么恶臭气味扑面的表情。</p>

然而，如意坊内并没有红雀想象中浓烈的铜臭恶气，只是略有些闹哄哄的罢了。</p>

如意坊内装潢奢靡，颇有种纸醉金迷之感，也难怪坊口聚着如此多的赌徒。</p>

方才那乞了几个钱的乞丐也在最大的赌桌上，将几个钱都抛了进去，站在桌边，眼里全是渴望，好像这一把就能将他从地狱里拉上来一样。</p>

严言哄着红雀去前面的一桌上坐着，红雀只好依言，在这看似满是达官贵人的桌上占了个座。</p>

严言趁次机会，假意问事儿，拦下一个做看似做粗活的大娘。</p>

“老妈妈可是此处管事儿的？”严言用扇柄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手心。</p>

大娘抬头打量了一眼严言，看她围着狐裘，顶着银冠，活脱脱一个贵气公子，恭敬的道：“回公子，我是个做粗使的，管事的在……”说着，抬起手来便要指。</p>

严言顺势往大娘手里塞了些碎银子：“我且问些小事儿罢了。”</p>

大娘瞬间懂了，笑眯眯的将手里的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腰间。</p>

“前些日子来的几个姑娘里，可有叫文君的？”</p>

老妈子思索半晌，正欲开口又做苦思冥想状：“回公子，前几日来的姑娘里，名字里都不曾带有这两个字。”</p>

“那来的姑娘里可有今年十六七的？”</p>

“也不曾有，新来的这批姑娘都只有十四五。”</p>

严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既如此，便多谢老妈妈了。”</p>

严言边往红雀那处走，心里一边盘算着。</p>

按年份算来，确实是这一阵儿没错，但，若是错上几个月也不是不无可能。只是严言隐约记得，景文君是头一批入如意坊的丫头，莫不是自己记错了？若是如此，那便只好下次再来寻也罢，只求着能赶在二皇子之前拦下她。</p>

红雀看到严言已站立在自己身边，下意识压低了声儿：“你方才做什么去了？竟去了这么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