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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娜抬眼看着他,眼神鼓励,“我们进去看看,没人会笑话我们,当然,会笑话我们的人,他们照样也买不起。”</p>

十来块钱的一只烤鸭,就是里面的服务员也买不起。</p>

不知道为什么,陈美娜的话好像有魔力一样。</p>

陈三哥也没那么怕了,只是,跟着她一起进去。</p>

全聚德里面的服务员,便喊了一声,“同志,要点什么?”</p>

陈三哥自卑的不敢和对方对视。</p>

因为他口袋里面没钱没有底气,更怕对方看穿了他的贫穷。</p>

陈美娜拍了下他的手,“三哥,我们要什么?”</p>

她是故意在带他。</p>

陈三哥嘴巴像是黏胶水了一样,好半晌,才张嘴,“要烤鸭,多少钱?”</p>

“四块钱半只,八块钱一只。”</p>

听到这个价格,陈三哥愣了下,似乎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贵?</p>

他还打算攒够一年的钱,最少带两张大团结,在踏进全聚德的门。</p>

没想到,竟然只要四块钱就能买半只了?</p>

那岂不是说,他一个月的工资能够买两只烤鸭啊。</p>

在陈三哥发呆的时候。</p>

陈美娜便说,“我们要一只烤鸭。”</p>

门洞里面能够看到厨房的情况。</p>

一只只金黄色的烤鸭挂在窑炉里面,滋滋冒油,刺啦一声,滴落在下面的铁槽里面。</p>

烤鸭的油自然是不能浪费的。</p>

所有的都被收集了起来。</p>

香啊。</p>

香气扑鼻。</p>

烤鸭的肉香味,霸道的往鼻子里面钻。</p>

这是陈美娜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这般直观的看到这么多做熟的肉,她数了下,三个窑炉里面少说有二十来只烤鸭。</p>

“我们要一只——”</p>

这话一落,服务员就就进去装了,和后世一样刚从窑炉取下来的烤鸭,直接要被剁成块,装到牛皮纸袋子里面。</p>

却被陈美娜拦住了,“不要剁开,我们要一整只。”</p>

那种仪式感,或许只有对于向往过很久,却吃不到的人,最为明白。</p>

“好的同志。”</p>

对方迅速用牛皮纸袋子,包了两层递给她。</p>

陈美娜特意推了下陈三哥,“接着呀?”</p>

陈三哥这才回过神,接过烤鸭踏出门槛的时候,陈美娜能够察觉到,三哥之前佝偻的背挺直了几分。</p>

离开了全聚德。</p>

陈三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他喃喃道,“原来,我也买得起啊。”</p>

他经过这里无数次,每次都在门外观望。</p>

原来——</p>

这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贵啊。</p>

陈美娜懂他现在的心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什么话都没说。</p>

再多语言在这一刻都是苍白的。</p>

穷人家孩子的自卑和向往,都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p>

有钱的人哪怕是兜里面没有钱,他也敢进全聚德的门,因为他有底气,那是金钱所滋养出来的自信。</p>

而没钱的人,哪怕是兜里面拿一百块钱进去,他也没有底气。</p>

他怕自己钱不够,怕被对方看穿自卑和穷酸。</p>

甚至连开口都要鼓足勇气,那是仅剩的微弱的自尊心。</p>

回去的路上。</p>

兄妹两人都很沉默。</p>

“三哥,以后我们会很有钱的。”</p>

陈美娜轻声道。</p>

陈三哥咧嘴一笑,“我相信。”</p>

*</p>

杏花胡同大杂院,因为今儿的是端午节,家家户户的蜂窝煤炉子上,都做起来了好饭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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