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怎么都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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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酒家位于合德大街的朝南街头，菜品上乘，服务周到，是以生意一直兴隆，三层的回字楼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p>

然而，快乐是别人的，坤仪所在的屋子里气氛凝重得像一潭死水。</p>

聂衍觉得面前这个人并非常人，秦有鲛亦是看他不顺眼，两人僵持片刻之后，竟是同时伸手拽住了坤仪的左右手腕。</p>

“诶诶诶，有话好说，你们神仙打架，莫要殃及我这个凡人。”坤仪睫毛直颤，“我身娇体弱的，可经不起你们拉扯。”</p>

秦有鲛闻言就翻了个白眼：“你是纸糊的不成？”</p>

“恩师明鉴啊，我这水豆腐一般的美人儿，比纸可软多了。”她嘻笑，试图缓和两人的气氛，“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就先到此为止，等有空再一起用膳？”</p>

“好啊。”秦有鲛眯眼，“那你是要随我回府，还是要跟他走？”</p>

聂衍轻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我与殿下尚在新婚。”</p>

“家国天下，向来排在儿女情长的前头，大人既是执掌上清司，想必该明白这个道理。”</p>

眼瞧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坤仪连忙道：“我来的时候就收了宫里的传召，皇后娘娘要我进宫去坐坐呢，侯爷事忙，师父也是刚回京，二位不如就都先回去，我也好进宫去回话。”</p>

知她是在和稀泥，秦有鲛微恼地瞪她一眼，暗骂她一声没出息，他教她多少年了，她才刚认识这人多久，竟就要拿他与他平起平坐。</p>

聂衍也不太高兴，他不喜欢秦有鲛，可她却没像先前对容修君的那般果断，反而还要顾及这人的感受，连晚膳都不随他回去用。</p>

“我说几句话你再走。”他拉着她，避开秦有鲛，去了外头的露台上。</p>

坤仪往后看了看，见师父没跟上来，才小声对他道：“你别这样呀，那毕竟是我师父。”</p>

停住步子，聂衍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来：“你可知你师父是妖怪？”</p>

坤仪一怔，接着失笑：“怎么可能呢，他是教我们道术的老师。”</p>

“谁告诉你妖怪就不会道术？”</p>

喉头一噎，坤仪看了看面前这人分外认真的眼神，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p>

聂衍是能识妖之人，虽然看起来与秦有鲛不太对付，但也不至于头一次见面就污蔑他。他这么说，应该是有些缘由。</p>

可是，妖怪都是会吃人的，她与秦有鲛相识这么多年，别说人了，他连肉都不怎么吃。且先帝在世之时，对他颇为倚重，他也未曾恃宠而骄，谋求私利。若是妖怪，他这么多年图个什么？</p>

小脸微皱，坤仪揉着袖口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我会留心的。”</p>

一看她就是不当回事，聂衍脸色更沉：“好心才提醒你，殿下若与他感情深厚，便当我没说过。”</p>

说罢一拂袖，径直离开了掌灯酒家。</p>

像是生气了。</p>

坤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叹气，一扭头，正好对上朝她走过来的秦有鲛。</p>

“为师也只同你说几句话。”秦有鲛难得地严肃起来，刚硬的轮廓显得十分冷峻。</p>

坤仪打起精神，乖乖地捏着手等着他发话。</p>

然后她就听见一句：“你可知你夫君是个妖怪？”</p>

坤仪：……</p>

坤仪：？？？</p>

这两人别是走失的孪生兄弟吧，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多大仇啊，在当下这个谈妖色变的朝代里，一见面就都说对方是妖怪，也幸好是她在听，要是皇兄听见，这还得了？</p>

哭笑不得，坤仪给他解释：“师父，昱清侯确实不是常人，他幼年就开始修道，如今已经是斩妖无数功绩赫赫的道人，他若是妖怪，这天下就要翻了。”</p>

秦有鲛没有笑，浅灰色的眼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道：“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p>

一个上清司的主司，集结天下道人，统管斩妖之事，若其真身是个妖怪，那谁还能将他如何？</p>

坤仪怔愣地回视他，想起这段时间遇见的怪事和心里对聂衍的疑惑，也觉得他对朝廷兴许是有所隐瞒，但要以此说他是妖，那也未必太寒人心。</p>

多少妖怪来袭都是他帮着摆平的，若没有他，这天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p>

摇摇头，她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会留心的。”</p>

听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秦有鲛恼得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想到这人新婚燕尔感情正浓，到底是不忍苛责，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就走了。</p>

留坤仪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吹着满怀的夜风，内心无比惆怅。</p>

她分明是皇室公主，娇滴滴的女儿家，怎么会突然像个被婆婆媳妇夹在中间的可怜的男人，里外都不讨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