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四十四章 举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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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洛华观治下一切井然有序，道人往来飞纵、各司其职，从人种便能看出来，碧水寨根基浅薄，根本无法和洛华观相提并论。</p>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才是名门大派的底蕴。</p>

秦桑暗道洛华观在坎州也算不得顶尖宗门，据传当代门主只有炼虚后期修为，真不知那些合体乃至大乘势力是何等气象，自己任重而道远啊。</p>

正飞遁间，秦桑望见前方奇峰突起，仙云缭绕，望之气息缥缈，远处似还有茫茫大泽，广阔无边，隐约可看到山间几座道观，诸般景物皆被一种莫名气机遮蔽。</p>

“秦长老，那便是敝宗山门了，”玉洪真人飞身上来，在前引路。</p>

未及入山，陡闻一声磬响，传来轰轰水声，便见一道匹练自群峰之中射出，滔滔水波一直铺陈至二人脚边，继而仙乐阵阵，一队队仙女着羽衣云裳，持琴筝琵琶，踏波而来。</p>

其后又有力士侍立，拱卫两侧。</p>

众人最前方乃是一名老者，身形异常魁梧，却有一种儒雅气质，向二人打了个道躬，声音洪亮。</p>

“见过玉洪真人，这位上真便是秦长老吧？观主已在玄水殿恭候多时。”</p>

此人似在洛华观地位颇高，玉洪真人侧身避礼，道：“有劳弥道友带路。”</p>

“上真有请。”</p>

弥姓老者神态恭敬，等秦桑脚踏水波行至身前，方转身在前引路。</p>

一条水路直通洛华观深处的玄水殿。</p>

行在水路之上，门中景色一览无余，洛华观弟子望见天上水流，便知贵客临门，遥遥施礼，恭送众人过去，才去做自己的事情。</p>

不过，最令秦桑留意的，并非洛华观的景色和弟子，而是那名弥姓老者，以及一些鹤立鸡群的力士。</p>

秦桑注意到，弥姓老者行遁间，手腕偶尔从袍袖袖口露出来，长有明显比人族旺盛的灰色毛发，而且其皮肤上有着奇特纹身，但并非巫族神纹，不知是先天生就还是后天纹上去的。</p>

那些力士明显是弥姓老者的同族，有的身上只穿盔甲，秦桑从甲片的缝隙看到，这些力士的两条手臂都满布纹身，个体之间区别不大，躯干之上肌肉隆起，却又没有纹身。</p>

尤为引人瞩目的是，两条手臂极为粗大壮硕，充满无穷力量。</p>

排除两条花臂，除了毛发旺盛些、身材高大些、长相怪异些，倒和人族区别不大。</p>

想到攸长老之言，秦桑开口道：“恕秦某冒昧，弥道友非是人族？”</p>

弥姓老者道了声不敢，“启禀上真，我等乃举父一族的后裔。”</p>

玉洪真人出言解释道：“举父一族乃是异人族，当年他们这一支不知为何，被赶出雾海，在海中漂流时恰好遇到敝宗一位师祖，便被师祖收留，接引来山中，自愿奉我洛华观为主，观主许他们在观中做事。”</p>

弥姓老者恭声道：“承蒙上宗恩惠，赐我族立身之地，庇护我族繁衍生息。”</p>

秦桑暗道攸长老所言非虚，这位弥姓老者虽是异族，但看玉洪真人对他的态度，想来颇得观主信任，权柄不小。</p>

“举父一族……”</p>

秦桑又仔细打量弥姓老者和他的族人。</p>

发现举父一族肉身壮硕，面相却有些尖嘴猴腮之貌，弥姓老者稍有老态，更加明显，不由闪过一念，道：“我曾见过你们异人族的长右一族，生有四耳，没有你们这般花臂，形貌却有几分相似，你们两族之间是否有关系？”</p>

“长右一族？”</p>

弥姓老者略微沉思，颔首道，“我们举父一族，在异人族中确有一些近族，其中好像是有叫长右族的。不过，听得长辈言传口授，异人族中，除了长盛不衰的羽人和鲛人，余部亦有兴衰更替。当初我们这一支未被驱逐时，族中似乎便和长右一族断了联系，或许已经迁往他处，也或许早已没落，我辈现今只知道这个名字。”</p>

秦桑暗暗点头，长右族连风暴界都拿不下，想来兴盛不到哪里去。</p>

正说话间，众人已至水波尽头，便见前方一座恢宏玉殿，有一出尘老道正站在殿前。</p>

见到老道，秦桑心中微微一震。</p>

此人气机渊深似海，令秦桑不由想到去大周路上遇到了那位孟岛主。不过，此时再面对这等强者，秦桑比往日轻松许多。</p>

洛华观每代观主，在执掌观主之位后都会将道号更改为洛华，这位想必就是洛华真人。</p>

洛华真人朗笑一声，一摆拂尘，“此番秘密邀请秦长老前来，贫道担心动静太大引人窥视。礼数不周，望秦长老勿怪。”</p>

“观主言重了！”</p>

秦桑踏至水波尽头，立于地上，微微拱手，和洛华真人互道了声请，联袂向大殿走去。</p>

未入殿中，秦桑已经感知到几道强盛波动，他知晓洛华观邀请的炼器师非只他一人，殿中应是其他道友。</p>

玉洪真人等人侍立在殿外。</p>

洛华真人看过去，道：“我观秦长老身边并无侍从，似对他们有些兴趣。这举父一族颇具神通，可入得秦长老法眼？”</p>

秦桑讶然，脚步一顿，“观主舍得相赠？”</p>

他回头看了眼弥姓老者，同族被当礼物送出，此人神情毫无屈辱之色，其他族人更是挺起胸膛，跃跃欲试，期待着被选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p>

秦桑暗叹，看来此族已经完全被洛华观驯服了，早已失了锐气。</p>

“能够追随秦长老，是他们的福分，”洛华真人淡淡道。</p>

“先谈正事，此事容后再议。”</p>

秦桑不置可否，倒也没有拒绝，暗忖带上两个举父族人，说不定以后能在两族之间的关系上做文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