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轮回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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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201.轮回现身</p>

凋零的宇宙，四处都是死火的余烬。</p>

枯寂焦黑的大地上，一具龙骨仍然保持着生前咆哮的姿态，黄金面罩下的眼眶空空荡荡，它已经死了。可黄铜般厚重的骨骼正在愈合，掐灭了燃烧在表面的黑色火焰。很快，肉眼可见的，细密的血管在骨骼之间连接，形成庞大复杂的血网。</p>

这具龙骨开始活动，眼眶内重燃金色烈焰，仿佛某种象征，一瞬间，好似无穷的生机从这具龙骨内迸发，血肉生长，鳞片披覆，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中，那对暗金竖瞳转动，而后猛地有了焦距。</p>

“轰——！”铁爪扣住开裂的大地，他仰天嘶吼，肌肉发力，将整个身躯从灰烬的掩埋下拉了出来，下半身仍然是枯败的，但血肉在滋生，不朽的力量正在补足他的肉体与灵魂，将他从死亡的终极拽回人世。</p>

举目望去，唯有死亡，唯有黑暗。</p>

烛九阴有些发愣，心跳正如巨鼓重锤，提醒他自己已经活了过来。</p>

他回首，发现伫立在山岳间的另一具庞大尸骨，一具暗金色的空壳，它的手抓握着一柄猩红的长戈，以此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此刻这个生灵与他记忆中的蝼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只剩下了一具外壳，但仍是如此威严，如一位正君临天下的黄金王者。</p>

烛九阴游过去，靠近那具骸骨，他沉默地将自己的黄金面罩摘下，而后放在这具空壳的头部，黄金面罩与这具尸骨贴合的严丝合缝，好像它没有死去，重新活了过来。</p>

烛九阴失去面罩，露出他狰狞恐怖的脸庞，菱形的铁鳞裂开，四处都是暴起的虬筋。在他的龙角根部的中心，由最为平整的鳞片构成的额头上，一道缝隙正在缓缓开裂，一枚眼珠在裂缝里转动，深邃得宛若宇宙深空，透露着恶意。</p>

他将面罩留在那里，走过许多地方，在这片焦土上，烛九阴只能发现死亡，但这死亡笼罩着他无比熟悉的土地，这个宇宙的君主们没有死在旧祖之战，倒在了死亡的终极下，没有人逃得过死亡，可烛九阴可以，所以他必定承受永寂的孤独。</p>

这些生灵，这些土地，分明并不属于他，他是这个宇宙的外来者，但烛九阴望着这些生灵，望着这些土地，心底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有一团令他都害怕的火正在升腾，要焚尽一切。</p>

他又回到了自己复活的地方，盘踞在那具黄金空壳前。</p>

“又是这样，这个宇宙的九州也死了，无数细小甚微的努力共同构成百万年的繁华，但繁华转瞬即逝，死亡顷刻就能毁灭一切。”烛九阴自言自语，“杀死无数个自己，亦不能成就一个九州？”</p>

这头庞然大物起身，伸出铁爪将自己的黄金面罩取回，扣上面庞。</p>

就这样离开这个宇宙么？巨龙昂首，目中金烛燃烧。</p>

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他本就是来这个宇宙归一自己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前往下一个宇宙继续归一之路才是正途。终有一日，他可成就归一，达成那终极的尊位。</p>

便这样离开？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离开？</p>

焦黑土地上的黑色火焰宛若那一日洞穿了九州的雪亮巨剑，如此相似。</p>

“那日切开九州的乃是古渊帝的佩剑，你的起源地只有没落一个结局。”天央至尊的话又重新将他包围，烛九阴心底的火更加旺盛，仿佛要透过鳞片，炸开他的胸膛。</p>

这时，焦黑的大地上下起了雨。</p>

雨水顺着烛九阴的鳞片滑落，冲刷干净鳞片上的灰烬。</p>

他听见祭祀的歌声，由远至近，祭祀的祷词越发的清晰。一座黝黑的祭坛上，一名巫女独自在大雨中起舞。她身姿娇柔，动作却十分有力，头戴繁复的神冠，装饰用的金箔随着巫女的舞动而摇摆，摇摇晃晃，倒映的光亮刺入烛九阴的视线。</p>

让他无法忽视。</p>

青衣墨发，衣袖上绘制腾蛇龙象。</p>

烛九阴伫立在雨中细细打量，他感受到了一种独有的香气正在此处蔓延，如一场幻梦笼罩了这里。</p>

一个时代的画卷随着巫女的起舞在烛九阴面前徐徐展开，那是九州的隐秘，是被埋没的历史。烛九阴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秘密，可他这时才发现在这个时代里竟然存在着赤龙的足迹，那头伴随在巫女身畔，名为朱砂的赤龙，巫女与龙神在隐秘时代重新竖立了轮回的规则，为天地万灵寻找到了归宿。</p>

在他的宇宙中，九州的隐秘时代则不是这样。</p>

没有这个巫祝，更没有那头逆着时光而来的赤龙。</p>

当隐秘时代终止，巨大的黄金宝树耸立九幽，那巫祝从幻梦中走了出来，来到烛九阴的身边。</p>

这场雨落在焦黑的大地上，令干枯的土地湿润，令烛九阴那将要撕裂胸腔的火止息。</p>

烛九阴盯住祂，并未出声。</p>

他垂下头颅，光是黄金面罩上的纹路都能笼罩住那个女人。可祂仿佛十分熟稔般走上前，拍了拍面罩表面。</p>

“你果然还活着，来自天外的赤龙，死亡都不能杀死你的存在，只要你想活着，你永远都可以活下去。”巫祝说道。</p>

“九州轮回，你为何而来？”烛九阴沉声道，他在那副展开的时代画卷里认出了对方是何生灵，“若是为了保护九州，你来的太迟，若是为了给这个宇宙的生灵收尸，你来的又太早。”</p>

“我保护不了九州，做不到，也无需做到。即便我出手护住九州，也只会引起死亡的注意，祂会以更加超然的力量毁灭这里。现在这个程度就很好，既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同时有挽救回来的机会。”巫祝回答。</p>

但这个回答并未使烛九阴感到满意。</p>

他重复此前的问题，“那么，你为何而来？”</p>

“我察觉到了你那极度危险的想法，于是前来，让你就此止步。”巫祝脸上的雾气倏然散开，一对瑰丽妖异的紫色瞳目直勾勾地盯着烛九阴，仿佛看破了他的灵魂。</p>

“烛九阴，你要被复仇的烈焰吞噬殆尽了。”</p>

“你空有至尊赫的花瓣，却没有岁月权柄。很多东西都需要你前往过去寻找答案，很多东西的解法埋在过去，但你回不到过去，只能凭着自身的强大蛮横过关，可那样的话，你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比这个宇宙的李熄安要多得多。直到现在，你仍在不停地失去。包括黎仙的消失，这令你感到悲坳，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怒火，你无时无刻不在燃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