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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虎关!”胯下马匹跑得愈发得快,几欲摆脱掉身后遥遥相望的黑云兵马,应着何易话语,钟杜武沉声低吼道。

话语间,两骑已是朝着西南方向绝尘而去。

满洲十五城中有三痴,五侯乃至双子以及那些英雄城守武将威名赫赫显著一方,作为唯一能够与满洲相庭抗礼的李聚宝十三城,除却一枝独秀的钟杜武自然也有着多不胜数的文韬将领。

李聚宝暴戾嗜杀人尽皆知,可依旧有不少忠心耿耿的统军相奉,当年位高权重的第一征伐将军之下,尚有极善攻城略地的人雄十人,或是副将统,或是指挥使,去掉那些镇守城池脱身不得的城守,这十人便是李聚宝麾下最为顶尖的战力,当然此中还不包括制衡钟杜武的第一人影无常齐宏。

但那十位人雄中的一位——尤明,自当时征伐天衍都时,被老六一剑诛杀于夜幕中,死不瞑目。

可这并不能妄下武力不堪的定论,这余下九人中的佼佼者,不乏有着能够抗衡满洲三痴的实力。

毕竟钟杜武作为曾经的第一征伐将军,并不是靠着一身武力,若论武力,能够力敌钟杜武甚至战胜钟杜武的不在少数,可同时在谋略武力上稳胜钟杜武的,确确实实一个也没有。

现余下的九位人雄中,大多都是勇猛陷阵虎将,作带军冲锋之用,可堪运筹帷幄的亦是少有,却也无妨,曾经有着中流砥柱般存在的钟杜武,铁骑所过属实是任何势力都难以抵挡的,自钟杜武反出李聚宝后,一众被钟杜武压下一头的人雄逐渐开始耀眼,入了各方势力眼中。

郭雨,位列李聚宝麾下九雄之中,擅使一方沉重长槊,力蕴万夫不敌之威,胯下骑一匹夜玉乌光骓,通体乌黑油亮,远胜寻常马匹数倍,久行千里不见疲累属实为万中无一的骏骑。

也正是这一匹夜玉乌光骓,使得郭雨挥舞长槊大杀四方无可抵挡,得了个马上无敌的称号。

此时的郭雨正纵着夜玉乌光骓领在军前,有数道兵骑迎面而来。郭雨挥手止下行军,静视临来兵骑,待兵骑临近,道一声,报道:“大人,叛将钟杜武一如大人所料,并未赶至曲州,而是朝往西南,向尽虎关赶去。”

郭雨眯着眼神,牵着缰绳冷笑道:“钟杜武之贼,各如所测一般,也不枉我如此大动干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既然已往尽虎关赶去,那便叫曲州途上的韩庆收兵,与吾自尽虎关前碰头,倒要看看这钟杜武还有什么本事,来个力挽狂澜之举以来挫败吾这三千铁骑。”

那临来兵骑听闻郭雨所言,略作迟疑,小心出声询问道:“大人,当真要通知那韩庆?”

郭雨扭头看向兵骑,反问道:“有何异议?”

兵骑方回道:“都知晓匪王龙九座下的一首六将,匪首韩震早些日子莫名其妙死在青州的路上,虽说死的不明不白可依旧不少风言风语怪到了我们头上,且说这五座匪城皆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听闻当年的龙九就是反了自家主子,才自称了藩王,就这般放心与他们结盟,怕是有些异端,更何况这领兵的匪将是为韩震的胞弟,唯恐生变。”

“无妨。”郭雨反驳道,“如今龙九与吾等是为盟友关系,看这情形龙九亦是颇为重视,定做不得任何反水事宜,你且放心去报,让韩庆那两千兵马动身尽虎关。”

兵骑亦不敢过多言语,应声拽马奔离。

见郭雨眼中并没些许担忧神色,反倒是涌出些许希冀,按捺不住自己的拳脚,引动行军,加快行程去往尽虎关。

反观钟杜武与何易二人,纵马飞奔,近乎于日行千里的速度,掣向尽虎关。

沿途多有拦路匪患,其中不乏有数十人的有些气候的匪众,将走马道以乱石截住来往车辆杀人越货为生。

只可惜今日的运气到头,若是平日里的钟杜武说不准还会好声好气地推搡几句,今日这等关头,还将道路堵个严实,更憋了一肚子火气,那些家伙亦然不依不饶拿着兵刃丢着狠话。

最后逼着钟杜武何易两人将数十人摧枯拉朽打到鼻青脸肿死上几个以儆效尤才惊然发现这二人非是寻常人等,连忙清出一条道路,将这两尊杀神卑躬屈膝地请走罢了。

可这样以杀人越货为生的这些流寇,既已尝到甜头,总不会这样轻易放手,即便是有同伴死在自己眼前,也不会生出丝毫庆幸畏惧之感,在钟杜武何易离去后,愤愤怒骂几句后,重新堵住了道路以等待下一个倒霉之人的到来。

只可惜的是,这数十匪寇今日的运气背到了极致,亦或是丧尽天良的事做得多了,报应临头。

商货不曾等来,等到的是一望无际浩浩荡荡占满整条走马道数十里之遥的兵马,看得魂飞魄散大惊失色,可这一次再没有给他们悔过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些久经沙场的铁血兵马,不会有丝毫留情,由领兵郭雨下令,将这些肝胆俱裂骇得屎尿肆流地匪寇屠个干净,看着遍地匪寇尸首,郭雨凝着面目,缓缓开口道:“吾此生最瞧不得的,便是这等不思进取地懒散蛀虫。”

传讯兵骑飞快,以与赶至曲州途中的韩庆兵马碰头,见领头那模样黑瘦的汉子,兵骑眸下微微有不安流动,亦悉数压下高声道:“见过韩庆将军,吾家大人有信,劳请将军即可赶往尽虎关,与吾家大人汇合。”

那黑瘦汉子噙着笑意看着兵骑,兵骑被这目光盯得有些胆怵,额头不自觉有冷汗流下,动也不敢动弹。

“你在怕我?”韩庆缓缓开口道,“不对,你在提防我,你觉得我身为匪寇出身,信不得听不得用不得。”

闻言,兵骑面露惊恐陡然抬头,望向韩庆,慌忙道:“将军这说得甚话,属下当真惶恐得紧。”

“是与不是,谁会比你清楚?”韩庆垂着眼神,不紧不慢道。

气氛凝固,一股彻骨寒意升腾而起,如何都不会料到韩庆这般所言,直接打破了结盟双方的隔阂,不若是撕破了脸面。

兵骑甲下冷汗直流,紧紧攥着缰绳不住地颤抖,若是此刻韩庆翻脸,于满洲地界还好,只是动静过大,牵连正前往尽虎关的郭雨将军,走露风声出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必然当场交代在这里。

胡思乱想之余,却见韩庆咧嘴森然一笑:“抖什么,玩笑之言。”

兵骑错愕,直直看着放肆大笑的匪众,不知所措。

韩庆挥手引军,将兵骑置之一旁,不屑一顾:“这番胆量,肖如蛇鼠当真不值一提。”

军中又是一阵哄笑,毫不掩饰其中夹杂的轻蔑意味。兵骑看着徐徐行进的匪众,面色铁青,自知被摆了一道出了笑话,愤懑地说不出话来。

韩庆自是领在军队最前,纵着马匹伸出两指朝前指着,缓缓出声道:“目标尽虎关,出征。”

“杀钟杜武!”不知是谁自军队中喝出一声,尽数传遍开来,吼得响天彻底,地面也在微微震动着。

“杀钟杜武!杀钟杜武!”

兵骑看得哑口无言,微张着嘴茫然无措。

韩庆猛然扭过头来,怒视众兵士,喝道:“吵什么?”

闻言,雄赳赳的话语被生生扼下,静了下来,却见韩庆扭过头去,轻声道:“钟杜武算个什么东西,别人当个宝贝自朝中供着,本将还看不在眼里。”

“本将要的,是那尽虎关。”

闻韩庆这番话语,所有兵士再鼓士气,高喝道:“威武!威武!”

韩庆自是极为受用,纵马便往尽虎关。

可没能注意到独自跟在军队最后的兵骑,面露厌恶,低声呢喃了一句,

“骄狂自大,目中无人。”

瞧得钟杜武不似作伪的茫然神色,白棠呷口烈酒,烧喉,拿起一双筷子忙丢几粒茴香豆进口,说道:“这偏远地界,镇上民居当真算不得多,可是酒楼什么的,多不胜数,如此多的人流,钟兄没想过?”

钟杜武闻言,饮酒的动作稍缓,为何来此,且还不知,既是报酬而来,定然是那条成仙路。

恍然,钟杜武笑了,看向白棠:“上山。”

白棠放下酒盏,咀嚼着:“钟兄,原来你也知道。”

看周围人满为患,钟杜武轻声:“且这些都是?”

“不排除些来看热闹的。”白棠摇头。

钟杜武倚身,看着偌大的酒楼一层,感叹:“倒是会做生意得很。”

“又不是什么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自然得捞俗世一笔。”白棠说道。

说完,似是觉得失言,忙道:“道听途说罢了。”

钟杜武不以为然,“山上是什么,总得登上去看看才知道。”白棠笑眯眯:“钟兄所言极是,不嫌弃路上搭个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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